长安城以东,有山高耸入云者,曰南山。
三月的蓝天白云下,南山的底色还是墨绿,但东风吹开了百花,红的热烈、粉的娇俏、白的淡雅,大片大片的斑斑点点,为墨绿的底色添上新妆,让整座南山都变得明亮活泼。
南山之上,坐落有一座威严沉肃的庙宇,名曰伽蓝。传闻此寺极为灵验,只是有所求者,需得亲自一级一叩首,攀登那山前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叫佛祖看见香客诚心,才能求有所得。
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常人要登上已是极为困难,更何况是一步一叩首,所以这伽蓝寺建寺几百年以来,真正做到一步一叩首的人屈指可数,但这并不妨碍伽蓝寺的香火旺盛。
正如此刻,三月春风暖,南山外便有许多踏青赏春者,阳光下,女子簪花,男子折扇,女子娇媚,男子风流,众生千姿百态,每个人都独特而多彩。
“哎哟,我的祖宗哎!”
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拔地倚天,台阶中下游,有一身着月白锦衣的公子抬头望一眼云顶阶梯,然后抬脚便要开始攀登。
而他后边卑躬屈膝站着一个男子,那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或许是那一身深蓝色衣袍衬托的缘故,他的肤色看起来极白,面部因为担忧和疲累等多种情绪的交杂而变得扭曲,导致他的神情竟让人无法形容。
只听他万般无奈地劝月白色衣袍萧澜清道:“纵使陛下让您为兄祈福,那您也不必如此实诚呐,那马车它是不好坐吗?那边的大路它是不好走吗?为何非得要跑这万级台阶哟!”
而就在他说话的这么一会功夫,萧澜清已经迈步又爬上十来级台阶,他并为因为中年男人的话而停留,但是面无表情、理直气壮地答非所问道:“喜公公,这台阶只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
“哎哟!”
唤作喜公公的中年男子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在萧澜清的身后,他极不情愿地也抬脚继续爬台阶,嘴里嘟囔道:“咱这是计较那多余的一级吗?”
萧澜清已经爬到了第一个休息平台,他在那里站定,人并未回头,对喜公公道:“这台阶我自己爬了便是,你可自去坐马车。”
他的语气里辩不出来情绪。
“那哪行啊!”喜公公加快了脚步,他的呼吸已经非常急促,但看着萧澜清的背影,他却回答:“咱家怎能让您一个人去爬这九千阶梯子!”
“是九千九百九十九!”
年轻力壮的萧澜清已经重新迈步,活力满满地开始爬下一轮阶梯。
“哦!”
身后的喜公公面无表情,气喘吁吁地跟上。
清晨拂晓,太阳自东山而出,一路西行,走到到正午时当空而照。
脚上如同挂了铅,重逾千斤,喜公公的腰已经垂下,几乎是手脚并用,才让自己爬完了那最后一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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