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封先登又在靠墙的书架上,翻到了厚厚一叠类似的上报文件,最早的一封可以追溯到十年之前,但不知为什么,全部都没交上去,而是放在这里落灰。
封先登简单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是天水城各级官吏、驻军、民风、匪情等方方面面的情报,内容详实,来龙去脉一目了然。
“看不出来,这孙得贵能力还真不错,真看不出来,是一名断线十几年的普通密探,皇城司这人才啊,都多到如此浪费了吗?”封先登啧了啧舌。
可惜,封先登翻遍了整个密室,也没有发现任何一点钱财,更别说那一笔至少五万两的赈灾赃款。
不死心的他,再一次仔细搜查了整间密室,最终,终于在角落中,发现了那一排地砖,有一点点磨损异常的痕迹。最终在一块很不起眼的墙砖上,发现了一个微小的机扩按钮。
兴奋之下,封先登一把按下,没曾想,瞬间有四把利刃从上下左右同时呼啸而至,快如闪电。
连封先登这样的老手,都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手,用尽了毕生的努力和技巧,也只是勉强多了个上下左三把刀,在胸口处被自右而来的利刃,直接划了个长长的口子,瞬间鲜血染满了衣襟。
封先登疼的满头大汗,急忙点了胸口几处止血的穴道,并紧急敷药包扎,折腾许久才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啊,自己的身手还算利索,加上一点点运气成分,让刀刃挨着肋骨划了过去。再深入那么一点点,恐怕自己就要“敞开心扉”了。
这孙得贵,在外间这个已经放着足够震惊的秘密的密室中,完全不设防,放松了侵入者的警惕。却又在如此隐秘的地方,设置了这样致命的机关,让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包括自己,在最高兴的时候被瞬间分尸,真够毒的。
封先登开始隐隐有些佩服这孙得贵了。
四柄刀子激发之后,又缓缓收入了墙壁之中,随后,靠墙的三块地砖竟然缓缓移入墙内,露出了一道黑黝黝的洞穴。
封先登在多次试探,发现再没有别的机关之后,这才小心翼翼探头望去,下方有一道台阶,逐渐没入了黑暗之中。
封先登拿起书案上的蜡烛,一步一步拾阶而下,最终又进入一个密室。
这个密室无论是大小还是位置,都与上一个密室完全一致,包括摆设亦是如此。
而且封先登在这个密室的四角,还发现了明显的铜管。这种装置他听说过,是用来进行声音监听的。也就是说,如果孙得贵正在下面这个密室中办事的时候,上面的密室来了人,他立刻就能听到。随后不管是想办法脱身,还是销毁些什么东西,都有了时间。
这心思之缜密,简直可怕啊。
孙得贵在封先登心目中的地位,再一次攀升。
这新的密室的书案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铜制令牌,其上是硕大的无踪门三个大字。
封先登将令牌翻过来后,另一面赫然写着:“四品无影者,孙得贵”。
看来这孙得贵,在皇城司的密探身份之外,竟然还有一个潜藏更深的身份。不过这个无踪门,倒是头一次听说。
按照原来的位置,封先登小心翼翼地将令牌严丝合缝地放回原位,然后来到了书架前。
这一次,书架上虽然依旧没有黄白之物,但在书架旁边的地上,却成了堆。估计,是怕压塌了这红木书架。
粗略估计,至少也有黄金千两,白银三万两以上。这笔财富,绝不是一个县城之中普普通通的当铺老板能够拥有的。
要知道大宋朝的官员俸禄是出了名的壕气,但作为百官之首的宰相,一年也不过7800两白银。就架子上这一堆,就超过宰相十年之资了,堪称恐怖。
但从这些金银上蒙上的一层薄薄灰尘来看,这些恐怕依然不是这次的赈灾赃款,而是孙得贵这名断线皇城司密探自己的积蓄。
封先登翻阅了一下书架上的资料,发现这些资料比上一层的更加详实,这让本就对孙得贵能力赶到佩服的封先登,更加震惊了,这是一名小小的密探该有的能力吗?
而且,除了这些情报之外,此处竟然还有各类账册,记录了孙得贵伙同无踪门的其他人,如何勾结天水城的官吏奸商,操纵物价,霸占田产,甚至倒卖官仓粮食,用各类极致手段聚拢钱财。
之后与无踪门上级进行分账,孙得贵所得的这一堆,竟然只是他这十几年挣取钱财的十分之一,绝大部分都上交了上去。
也就是说,就在这小小的天水县城,孙得贵一行人竟然实现了年利率十万两白银,这都已经算不上刮骨吸髓了,这简直是铲光了地皮啊。
账册翻到最后,封先登赫然发现,这场所谓的天水城旱灾,其实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真正的原因是,整个天水城的农田已经被这些人给瓜分殆尽,数万百姓无粮糊口,不得以聚集在县城周围讨食。这孙得贵在无踪门指示下,连同本地县令向朝廷报了个旱灾。
随后,在无踪门一系列幕后推动之下,竟然神通广大地逼得朝廷从本就紧张的国库中挤出了五万两的赈灾钱粮送了过来,之后再次被瓜分干净,百姓不仅没得分毫,还不得不变卖了最后的财产高价购买本就属于自己的粮食,最终致使饿殍遍地,路有白骨。
最终,这笔赈灾粮款,被孙得贵按照“贡献”大小,分给了各级官吏和无踪门,当然还有自己的一笔小小辛苦费。
如今属于各级官吏的钱款,早已被孙得贵通过无踪门的门路,安全送回了他们的老家。属于无踪门的,更是早就入了库,再也追不回了。
封先登满脸愤怒地一掌拍在了书架上,将整个红木书架拍的节节断裂,轰然倒塌成了一堆劈材。
“好一个无踪门,好一个大宋朝廷,一滩烂泥!”
好不容易才压住自己满心满腹的怒火,封先登的眼睛,瞄到了那堆孙得贵积攒的家底上。
“赈灾款丢了,那就别怪咱封某人,劫富济贫了。”
辛苦奔波好几趟,终于将孙得贵那堆金银藏在了一个秘密所在,封先登返回密室,小心翼翼扫除了痕迹,将各个密门都恢复原状,这才急匆匆返回滟翠阁。
不想刚返回艳艳的房间,赫然发现艳艳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而被五花大绑的孙得贵,早已没了踪影。
在孙得贵被绑的椅子上,放着一份文书,其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无踪门”!
封先登大惊,急忙查看了艳艳的情况,发现只是昏了过去,生命无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此次诛杀钦差大臣及一众贪官奸商,本就是自己任性,如果牵连了无辜,情何以堪啊。
封先登也不着急唤醒她,反而拿起了椅子上的那份文书,翻了开来。
“华山派执法堂堂主封先登敬启:
封堂主侠义之举,本门十分佩服,对于此类贪官污吏,地狱本就是他们最适合的归宿。
但无踪门皆可怜被弃之人,无奈抱团取暖,为财而已,请封堂主切勿深究。可怜之人也是最可怖之人,勿谓言之不预也。
文书后面,是本次皇城司所派遣之人的住所,任务,及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事关华山派生死存亡,就当是无踪门给贵派的一份小小礼物。
江湖路远,希望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封先登翻到文书最后,果然,正是皇城司本次派遣过来的人员名单,以及最新的任务,负责搜查的片区,以及他们最终的要钱重过要人的计划目标。
“这个朝堂,还真是从上到下,烂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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