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偶然性与突发性,对今下这纷争乱世而言,根本就没什么奇怪的,各路诸侯间的征伐,尤其是临近诸侯势力间,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这都是极其正常的现象。

这也导致一种现象。

一旦有诸侯想兴兵征伐,只要对一处算计不到,那在彼此征战之际,必有第三方诸侯势力择机介入。

毕竟你所领势力,真要吞并其他势力,麾下必会增强底蕴与根基,那岂不就叫我部势力置于被动下了?

也恰恰是这样,才让汉末纷争满是荡气回肠!

一时强盛不叫强,唯有笑到最后的,才是最终赢家。

咔嚓~

电闪在密簇阴云间骤现,磅礴雨势倾盆而下,似乎连老天都看不惯此间惨烈,在降下大雨冲刷之际,闷雷便炸裂响起。

哗哗~

大雨不停地浇下,布有沟壑与裂痕的城墙,沾染的血迹被冲刷下去,城墙下,本有些刺眼的红被冲散,冲淡。

本弥漫在空气中的难闻气味儿,随着这场磅礴大雨降下而消散。

豫章郡。

柴桑。

这座不怎样起眼的小城,在过去经历着惨烈战况,经年累月住在这里的人,都没有想到会经历这些。

“咚,咚~”

倾盆大雨下,响起的脚步声,打破了此间平静。

“好在此前我军袭占了柴桑,不然真等孙伯符解决丹阳、豫章两郡叛乱,其定然会统兵逆江而上!”

披着蓑衣的乐进,紧攥手中刀柄,眉宇间的疲惫不加遮掩,声音有些沙哑道:“等到那个时候,即便我军驻扎庐江沿岸,获悉江东北上消息,就依着孙伯符的脾性,哪怕我军渡江杀进豫章郡,其也断然不会轻易收兵的。”

“的确。”

同行的太史慈听后,有些感慨道:“孙伯符在江东强势崛起,尽管在江东治下仍有敌对群体,可孙伯符想要的不止一个江东。”

“从当初讨袁时就不难看出,孙伯符的野心有多大,趁乱占据广陵、淮陵一带,若真能在当地立稳脚跟,那江东就多了一处前驱要地。”

“同样,此番公子发动伐荆之战,依着孙伯符的脾性,断然不会舍弃这等机会,如果能趁乱把江夏夺占,哪怕豫章郡被我军搅个天翻地覆,可这对孙伯符而言也是稳赚不赔的。”

“一处广陵,一处江夏,就使江东占据极大主动,不管是北上伐徐,亦或是西进夺荆,都能在战前掌握优势,这期间在内部掀起镇压敌对群体,进剿肆虐江东的山越各部,只要不出大差错,那孙伯符能得到的就更多了。”

“是啊。”

乐进露出怅然之色,停下脚步道:“如果我军真没有袭占柴桑,敢叫江东兵趁势杀进荆州去,即便我军渡江杀进豫章,但孙伯符也未必不会利用我等,将豫章郡不利于江东统治的势力给剔除干净。”

经过此前这一系列战事,在乐进的内心深处,对孙策这个人,有了不小的改变,尤其是孙策的年纪,跟自家公子相差不大,这更叫乐进感到忌惮!

这样的一号人物,麾下凝聚大批精兵悍将,扼守在江东之地,这绝对是不小的威胁。

哪怕在今下所处的境遇,自家公子发动的伐荆之战,是己部取得了终胜,通过荆州将南域各郡紧密联系到一起,可也不能有丝毫的小觑。

孙策的进攻性太强了。

一旦己部大军对江东完成地域上的合围,孙策必然会想方设法的破局,不然江东早晚会被曹军困死。

换做是别人,或许会感到绝望。

但对孙策而言,这只会激发他的斗志与战意!

短短数载下,就将秩序混乱的江东给一统了,这样的人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敌对势力给困死吗?

答案显而易见。

接下来的仗不好打啊。

乐进生出感慨,立于女墙处,眺望着城外的江东联营,对于今下所处的境遇,乐进生出些许担忧。

“府君,今下这种境遇,我等需请援兵才行。”

太史慈沉默许久,对乐进低声道:“孙策所领数万大军,固然在此前的攻城下,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但战死的那些,多数是其俘虏的人,其麾下精锐损失并不大。”

“更别提还有孙贲、孙辅他们,一旦等他们解决豫章、庐陵两地叛乱,届时孙策定然会抽调他们过来的。”

“反观我军,虽说有柴桑城防作为庇护,但在过去的战事下折损不少,即便将城中青壮集结起来,恐……”

“子义之言,某何尝不知啊。”

乐进叹道:“可问题是根本就无兵可调啊,庐江沿岸的兵马,断然是不能被抽调的,不然孙策一旦获悉此事,定然会派遣一部偏师渡江,真要出现这种态势,即便我军最终击退了江东兵,可这损失实在太大了。”

“那九江呢?”

太史慈开口道:“毕竟从先前所传军情,广陵、淮陵一带秩序已稳,刘备、周瑜他们展开对峙,李府君他们在九江那边……”

“这件事就不要想了。”

乐进皱眉道:“实话讲给子义吧,广陵、淮陵一带秩序是暂时稳了,但那是因为徐州出现变数了,主公调集重兵进剿吕布,今下已将吕布困于下邳一地,这也是为何刘备、周瑜他们会停下对峙的原因。”

“九江的一兵一卒都不能调,这是提防孙刘两部的,如果刘备、周瑜敢有任何异动,李整必然要出兵震慑的,不然就将影响到伐徐之战。”

“!!!”

太史慈难以置信的看向乐进。

这他还是不知的。

至少先前不知道。

“子义,别怪某先前没有讲。”

乐进转过身,看向太史慈道:“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此事在军中传开,那麾下势必会出现些变动。”

“毕竟双线作战乃是大忌,今下公子领兵伐荆,主公领兵伐徐,成了没什么可说的,这对我军而言是极其有利的,但要是期间出任何差池,这对我军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太史慈下意识点头。

乐进讲的这些,他如何能不明白。

真要是这样的话,九江的兵,肯定是不能调了。

至于伐荆的兵,那就更不可能了。

尽管在此之前,趁乱袭占柴桑的消息,是传进了江夏郡,但这是为了增强己部警惕,可如今荆州的局势,如何从快攻占整个荆北,这才是当务之急,毕竟席卷荆南的张羡,已然对荆北多地展开攻势了。

哪怕现在没有夺占一地吧,但至少这种大势已凝聚好,一旦叫张羡杀进荆北,那伐荆之战的最大获益者,也就成了张羡。

这对己部是极其不利的。

毕竟吃进嘴里的肥肉,想叫人吐出来,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庐江、九江的兵调不来,伐荆的兵更不用想,至于更远的,太史慈连想都没有想,毕竟伐荆是很重要,但与之同样重要的还有伐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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