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残阳似血，大半天幕都染上刺眼的红。比之更为刺眼的，是满地断壁残垣。
余茵茵被无形枷锁禁锢，罡风叫嚣着化为利刃割裂肌肤，让她身上霎时伤痕遍布，鼻翼之间充斥着浓郁的铁锈味。
伤口传来的痛感十分真实，余茵茵慌神间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不过她又很快稳住心神，毕竟这种场景她自幼就开始经历。
每逢月圆之夜，余茵茵总会噩梦缠身，在极为真实的梦境中，以各种各样的形式造人虐杀。
哪怕不知道对手究竟是谁，余茵茵也毫无畏惧，甚至还有心情侧头望向自己师门所在方向，企图确认几个同门安危。
可入眼的大片猩红提醒着她，哪怕是在梦里，自己依旧是个目不能视的瞎子。
还不等将心中酸涩压下，余茵茵就突觉胸口一阵巨疼来袭，五脏六腑似乎都在为之震颤。
她忍着剧痛摸去，胸前竟是不知在何时破了个大洞，那颗活蹦乱跳的心脏早已不知所踪。
随着血液流失，余茵茵的意识愈发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甚至还有心思调侃，看来自己这次是遭人剜心而亡啊！
翌日清晨，在惜茵院所在的竹林深处，正有人轻敲着院门。
姑娘身穿玉色衣袍，秀发半束，语气温和：“茵茵，快醒醒，早课要开始了。”
但她敲了半晌，门内依旧毫无声响，静谧得可怕，让人不禁生疑。
自拜入师门起，姜雨宁就奉命接手了小师妹的起居，至今已有八年之久。
作为碧悠界第一剑修的独女，小师妹待人和善，谦逊守礼，没有丝毫小姐架子。
以往自己过来时，小师妹早已收拾妥当，站在院子门口等她。就算偶有赖床，也会在听到敲门声后很快将门打开。
今日敲门的时间着实太久，姜雨宁忧心自家师妹安危，再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推门而入。
刚进卧房，她就见自己喊了半天的小姑娘正对着门坐在床上。整个人肌肉紧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就是叫旁人感觉瘆人。
“小师妹？”姜雨宁一边靠近一边试探地唤人。就在她手快要搭上对方肩头时，眼前的人突然动了。
眼前黑影一闪，先前在姜雨宁面前还像木头般的人转瞬出现在床脚，双手抱膝，拼命将自己团缩在一起。
好在这种情况她早已习惯。
姜雨宁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柔声道：“又做噩梦啦？别怕，梦都是反的，师姐在这呢！”
耳畔的温声软语让余茵茵回神，反应来人是自己的三师姐，渐渐放松下来。
她其实并不害怕，只是刚清晰地面对过死亡，所有动作都出于本能，但这样的本能显然有些伤人。
余茵茵忙坐起身子，以手代笔写到：“三师姐，抱歉。”
姜雨宁轻笑摇头道：“傻师妹，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师姐照顾你这么些年，哪能不知道你的性子啊！乖，别放在心上。”
余茵茵朝姜雨宁咧嘴一笑，手脚并用靠近对方几分，用头轻蹭着她的肩膀。
小姑娘的亲昵让姜雨宁很受用，拍拍对方脑袋道：“好啦，快收拾收拾，再拖沓早课真的要迟了。”
余茵茵点头，动作麻利地开始收拾。在听到师姐出门的声音后，她脸上的乖巧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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