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门,破日的老房子发出咔味的声音,像个骨头早已僵硬的老头,卡咔味,骨头破碎的声音。密密麻麻的章鱼和蜘蛛顺着门缝爬出。它们也待够了这老房子吧。
房子年久失修,残喘着半口浊气长年淤积于胸终于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将其吐出。那种无力的感觉是终于可以透一口气还是再无力去支撑的死意?布满破损的蛛网像是个被掏空的肺。它?它吖!再也无法呼吸了!
我有多少年没有再回来?像是亏欠了它一笔债裹携着老木腐朽的味道满带灰尘。打开窗,我想它会不会是一直憋着一口气等我?等归家的我,等无家可归的我?而我似乎也在外面浪迹得太久,久得忘了归家。
老木屋在山里,山的林子里,林子的正中央。我记得那时的老木屋的外表是那种柔和的黄昏色树是那种生长的绿,土是那种酒酿的湿,还有天空,天空是安静的蓝。我喜欢在木屋里养章鱼养蜘蛛。我喜欢这样的八脚生物,在大脑皮层它们足以致命迷人。
那时候我很小,也很淘气,喜欢坐在门口抢夺蛇先生的猎物,嘲笑秃鹫绅士的皮肤太老,还有豪猪女士的紫荆衫太硬。现在的它们在哪?我走后,似乎也搬了家。多年之后还有谁在,对了只有蟑螂先生对老木屋不舍不弃。
说起蟑螂先生,它是我小时候的唯一克星吧。每当我在木屋里睡着,嘴巴就无意识张开,这时候蟑螂先生来了,他趁我没有意识的时候从我的嘴巴钻进我的肚子里,当然这一切我都一无所知,只是清晨时,我洗漱时呕吐,吐出了他的尸体。我有大发雷霆过,我清剿屋内所有的蟑螂,然而我发现徒劳无功,最后把抓到的蟑螂---钉在墙上,也算是一种惩戒示众吧。
木屋很安静,为了与环境相适我也很安静。我踏进去,踩着老旧的木板,感觉木板随时会折断每一步它都会有轻微下陷。我得小心翼翼,怕它已腐朽到承受不住我的重量。我轻轻地走,它已经一把骨头了,它再也无法给予我庇护,我再也无法在它怀里任性。
时光过得太久远,老木屋给予我的,我欠老木屋的。从我入住开始,从我离开又是一种开始,然而何时算是一种结束?现在回来,它早已老态龙钟。对啊,它要死了,这才算是一种结束吧。木屋很小,但容纳我一个人却绰绰有余,木屋里的东西还在,布局还在。它似乎料到我会回来它竭力保住原来风貌不惜用蛛丝固定。我回来它却要死了。
我早就该回来了,或许这样木屋就不会老去,至少不会这么快就老去。可我,也曾在外面的世界迷了路。我对它有一种亏欠。轻轻地,我退了出去,我坐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它5次安静地呼吸。星空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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