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聚贤殿。

庄俨衣冠朝服,面容整肃,执起苏琴的衣袖,在文武百官疑虑的目光下,气宇轩昂着走进大殿。

满朝文武百官于下议论纷纷,扰得庄俨不禁有些耳鸣,嘈杂之中隐约能听到他们无非是在议论自己身负重伤怎还上得了朝,亦或者是在议论,罪魁祸首苏琴为何非但没有被处死竟还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那日七佳人遴选之时,苏琴冷不丁的一刀并不致命,也并非是真的想要取他性命,仅仅是因为庄达的眼线周鸿胪在场,她想要掩人耳目。

分析便知,苏琴右手持匕首环抱时从背后行刺,可以毫不客气地讲,完全能刺到左侧的心脏,一招毙命,如此良机,苏琴选择了最不顺手的方向,刺在他后背右侧,足见她别有用心!

而后,庄俨看似条件反射那一招挑脚筋废武功的举措也是顺水推舟的假动作,她蹭破了点皮,轻伤筋脉,故意被擒,仅仅是不让庄达那边起疑。

她冥冥中向自己示好,他怎会看不出来?这也才有了庄俨主动提出要与她联手的决断,绝非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后的最佳决策!

“诸位爱卿,孤今日有一事要昭告天下……”

庄俨掀起朝服,霸气坐下,犀利的目光扫过眼底群臣。

“铭夫人苏琴,贤良淑德,深得孤心,孤要册封苏琴为我大肃王后!”

“不可—!”

未待庄俨的指尖及触及到身边美人苏琴的手,庄俨眉眼中久违的喜悦神情就被一出乎意料的苍老声音给激得笑意全无。

循声望去,反对之声竟出自堪称三朝元老的丞相大人左怔。

左怔,名如其人,心于左侧,心术端正。

庄俨预算着想要扳倒庄达,便必须要拉拢苏琴,封其王后以表诚意,本以为是个简单不能再简单的事情,却不想会被这个思想迂腐,执拗固化的左相给拆了台,尴尬情景可想而知!

庄俨自然是不会向他明言自己与苏琴的联手大计,老头是沉稳保守之人,况且就算明说了,他也未必能领会其中玄机,甚至会觉得荒谬,与其如此,倒不如不说。

“左相大人可是老糊涂了?皇兄赐予孤王如此佳人,佳人深得孤心,孤心安,则肃国安,像如此功臣,孤难道不应该封她做皇后吗?”

庄俨咬牙僵笑,开始整起了歪理邪说,见左怔已经气急败坏而其他众臣却不表态,索性咬牙加了把柴火。

“孤不仅要封她做王后,孤还要她与孤共朝听政!”

“荒谬—!”

左怔怒发上冲冠,厉声喉斥了一声。

“苏琴是都城派来的人,极有可能是细作,还请大王顾虑我肃国安稳,三思而行!”

见左怔如此情形,宋御史也上前一步,忍不住挑明利害。

“请大王三思!”

沈将军也跟随二人一同请命。

“大王与天子是手足,江山也是庄家的江山,尔等皆是在挑拨离间!大王封后乃大王家事,臣等无权干涉,大王,倒以为此举可行。”

见元老重臣都在规劝,细作周鸿胪眼看有戏,于是又掀起了另一波肆议热潮。

而后,其他大臣也纷纷请命,不足半晌,陆陆续续站在周鸿胪这边的人已经近又三分之一,站在左相这边的刚好过半,其他,皆不表态。

很明显可以看出,自己朝中庄达的人已经占了三分之一!

庄俨一阵怒火攻心,狠狠地掀翻了面前桌子,惊得众臣纷纷噤声跪下,倏然之间,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够了!孤意已决,尔等休得再议!”庄俨满眼戾气,一把紧握着苏琴的手腕,一边大肆宣扬起来,“下面的事情,交给王后处理!”

受宠若惊的苏琴迟疑着瞥了眼身边的庄俨,庄俨微微挑眉,似乎在暗示些什么,她隐约有些明白他的意思,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前去。

“此事因左相而起,为了我大肃日后的安宁,本宫以儆效尤,来人,拉下去痛打二十大板。”

厉声喝出此言,却不见履行,许是迟疑此行是否欠妥,苏琴低眉顺眼着,偷瞥了眼庄俨,却不想得来了庄俨赞许的目光。

揣测到庄俨的用意,又考虑到左怔年事已高,苏琴左右为难,不能不罚,也不敢重刑,于是乎选了个相对折中的做法,即能遂了庄俨的意思,还能够起到想要的效果。

“都没听见吗?!还不快照王后所言去做!”

见没有人信服,庄俨给她撑腰立威。

原先无人动手左怔还暗笑苏琴的猖狂,却不想庄俨一声准奏彻底激怒的老臣之心,被武士连拖带拽之际疯癫着开始谩骂起来。

“妖后…蛊我君心,祸国殃民…不得好死…”

“大王…”

沈将军看不下去,拱手作揖,想要规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即便沈冽不开口,庄俨也知道他想要求情,为了不扰乱自己原先的计划,特在他迟疑之际乘胜追击,当即放下狠话,丝毫不给他这种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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