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林琅看不清他的脸。

可他知道那是谁,尽管气息大改。

林琅沉默了许久,才扯起僵硬的嘴角笑了一下。

“这不是还有你么……”

他就那样站在树冠之上,一如初见。

人影自树冠之上跃下,将手中头颅丢在地上,赫然便是逃走的那老道。

一张年轻的脸自灰暗的兜帽中露出,三年流浪,彼时气爽神清的少年脸上生出了许多青涩的胡须。

林琅在伸出手在空空荡荡的衣袖上捏了捏,“本想着这次超越你了呢……”

三年苦修,再见故人,白知寒已一跃入归虚,始终走在他前头。

“我这做师兄的难道还需要你来回护不成?”

白知寒伸手在林琅肩头拍了拍。

“三年不见,身体倒是壮实了不少,境界也是一跃千丈,虽比不得我,也勉强算是合格了。”

林琅并未在意他的言语,而是看着那处空荡荡的袖袍,“这三年,辛苦了。”

白知寒撇撇嘴,“怎么变得娘们儿唧唧的,怪煽情的……”

“对了,怎么不见小师妹,这秃头又是什么人?”

“其中之事说来话长,还是先离开此处为妙。”

……

三人朝东南而行,林琅也是将这三年之事讲与白知寒听。

佛门与剑士素来不和,再加上这位剑山小山主在山河间凶名赫赫,观心小和尚也是很识趣的躲得远远的。

下山前大师父刻意嘱咐,若非必要,不可泄露断山之秘。

可白知寒是林琅最信任的人,也是剑山之人,与大师父大有渊源,林琅也未有丝毫隐瞒。

一件关乎整个人间命运的事在白知寒面前缓缓展开,后者却是并无什么情绪,当得知十几年前,丧身于北境妖火之中的师叔尚在人间,白知寒才快意大笑起来,感叹剑士从来都未曾凋敝。

他虽已脱离剑山,可他永远都是剑山之人,郑山河知遇之恩又怎是一言可还的,若非当年师叔不幸罹难,他师父也不会心境受损,境界大跌,剑山如何又会矮云间观一头。

听到林珞已沉睡三年之久,林琅又感受到白知寒身上那道冰冷死寂之意。

“这气息……怎么回事?”

白知寒打了个哈哈,“没事破境重修而已……”

见白知寒不愿多言,林琅也便没有再问,除了因为他和丫头,又能为何……

三年前白知寒被山主囚于断魂崖,一朝破关而出,一切都不复当初。

仇天落被围剿而死,三十六剑尽碎,连尸首都未曾找到。

林琅与林珞遁向北境失去行踪,连那位观主都现身北境,白知寒觉得林琅与那位小师妹大概的确是死了……

他心里自然相信奇迹,可现实是观主到了。

那位山河间的至强者。

从此,剑山少了一位小山主,出云国多了一位令人胆寒的刺客。

三年前参与围剿林琅的宗门,白知寒皆记在心里。

燕子门与洛神山首当其冲,被一人一剑,鸡犬不留。

饶是剑士杀力冠绝,可是人便有疲倦的时刻。

连斩两大宗门,出云国修士人人自危,联手围剿白知寒,最终寡不敌众被斩落一臂。

进入绝地之后,白知寒投入东海之中才侥幸逃得一命,借助一根浮木于海上漂流数月,才流落到一处孤岛之上。

他什么都没了,便只剩下那柄凌霜。

只能以左手握剑,再习剑术。

身已残缺,心境亦损,境界再不能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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