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夫人问了一声:“什么?”

李荛答道:“我是问你他的亲属家眷来过了么?”

“你不就是他亲属么?他怎么了?”

“皇上派了禁军直接冲到了他的家里将他拿了,现在已被送进大理寺里去了。”

李氏夫人脸上显出了一些惊恐之色,但手上却没有失措,仍旧温柔地帮李荛擦着手,甚至走到了另一边帮他擦另一只手。

李氏夫人问道:“直接进的大理寺?这可了不得了,他犯了什么罪了么?”

“要知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用这般奔波了。近日若有族人来到家中,你一概不见,让门子好言打发走即是。”

李氏夫人埋怨地说:“爷这些年没少为宗族子弟奔波,不见他们其实都是为了他们好,可最后还不是落了个埋怨。特别是那李茂,还光明正大地拉着满满一车的东西来,也不怕被人看见!要是当时让他进了门,还不知太子党那里要如何弹劾你呢。御史台都是陇王的人,他们若是不上几本奏疏,怕也得被皇上以包庇罪治罪。”

李氏夫人擦完李荛的手,找侍女换了条毛巾开始为李荛擦脸和脖子。

李氏夫人一边擦一边又说:“那李茂也是自己寻死,你以前就曾告诫过他,不要那般张扬,他不听劝还变本加厉建了一个双喜庄,听说那地方可污秽得很呢。”

李氏夫人说到这里,话风一变,试探着询问道:“你去过么?”

李荛叹了一声说道:“夫人,都这时候你就别这般与我玩笑了,我哪里去过那等地方。”

“哪等地方?”

“连你都听说了,我如何会不知。”

李氏夫人见得李荛好似真没去过,这才放下心来。

她接着说道:“但他怎么说也是你的族弟,该帮一下就帮一下吧,至少了解一下什么事情也好。大理寺那里有熟人么?”

李荛叹道:“爷我刚刚就是与大理寺的人在白露亭饮宴。大理寺卿郑廷文乃是太子的人,他为人极为圆滑,甚至对陇王殿下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但对我却……唉,谁让我是世家出身呢。”

“世家怎么了?世家得罪他了?”

“按他的话说,进大理寺被治罪的不是世家子弟就是被世家子弟逼得没办法而犯下重罪之人,他是耳濡目染这才对世家无有好感。但这说辞我如何会信,他那是在太子党里尽受了薛氏的欺负才这般与世家为难的。却是我无端受了牵连,被他找了一帮子大理寺官吏来一同陪吃,那酒一杯一杯就没停过。酒我吃了,账也是我付的,可到最后……唉!”

李家夫人埋怨道:“明知他是太子党又何必与其有什么交往。他去找他,他必定是要好好得为难一下你的,受这份活罪做甚。我们陇西李家不比薛、裴二氏来的门弟低,不必与人受这种气吧?”

刚刚说去大理寺打探一下的是她,现在说不去的又是她,这让李荛有些无语起来。

李荛却是不敢说自家夫人,而是言道:“不找不行呀,繁英可还在人家手上呢。这么冷天,不对他们示些好,怕是繁英得冻坏在大理寺大牢里。”

李氏夫人只觉得事情越发得不简单来,她马上问道:“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李荛答道:“不知道,连大理寺的众官吏也不知情。就只知晓皇上抄了李茂在长安城的数个宅院,正在四处搜寻什么证据呢。双喜庄也一并被抄了,从里面带出了上百名的美女。唉……”

李氏夫人不高兴地把手里的毛巾接给侍女,问道:“怎么?双喜庄里的美女被官府带走你觉得很可惜?你这是叹什么气?难不成在里头有相好的?”

李荛一听,打了个激灵,酒气散了一半。

他加忙说道:“你乱想什么呢,我叹气是因为皇上那里并没有给李茂定下罪名来就开始抄家,且除了李茂,其家中家眷却是不曾被带走,觉得这事一定还没完,将来还不知要出什么样的大事呢!”

李氏夫人向着一边招了招手。

一名同行的侍女低了一下头,向着里堂而去。

李氏夫人接着说道:“会出什么事情?御史台那边的人问过么?”

“一早就派人去打听了,席会散场之时我的一员门生回来与我说,御史台那里传来了一些风声。”

“御史台那边也都是陇王的人,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他怎么说的?”

李荛摇头言道:“情况不好呀,皇上派了人去榆林盐场那边了。”

“是侯左都的人还是卓右都的人?”

御史台有左右两位都御史。

左都御史侯逸山是陇王党,而右都御史卓不凡则是太子党。

但真正管辖御史台事务的却是侯逸山,卓不凡这个右都御史其实只是在那里挂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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