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世界有光明的一面,就会有黑暗的一面。
这样一个团圆夜,却是有人永远团圆不了了。
邬柠不明白,一个平日里敬爱妇孺弱小,向往光明幸福之人,柔弱斯文的外表之下竟会有这般心狠阴彘的一面?时文铎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或者说,两个都是他?
……
次日年初一,恰是慈恩古寺举办庙会的日子,万人云集,红绸飘扬,烛火通明,好不热闹。
时文铎陪着邬柠一家前来祈福,而崇旺和乳娘需留在家中照料玉娘,并不方便前来。
其实邬柠心中清楚,玉娘是因为她才不让兄长同来的。
可她不清楚的是,玉娘对她的敌意由何而来,她自认她们往日并无交集,甚至她也听从绣娘的安排,从不打扰靠近。
邬柠知道她一开始就介意自己的存在,可如今她都要出嫁了,她还有何不满?
不过这并不重要,若是处不来,那便少来往。可问题是,时文铎真的是那个对的选择吗?邬柠开始犹疑。
嫁给他固然有益,可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一个、甚至是无数个秘密,况且这其中还有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她扪心自问,真能这样与他周旋下去吗?她要如何自处?他的承诺又如何就值得信任呢?
再者说,他昨日能毫不眨眼地杀了媒人张,难保哪日自己惹他不满,他就杀了自己啊!那样的话,她这样审慎地走棋岂不成了笑话一个?
殊途同归,她还是要重来一次啊!邬柠迷茫,她究竟该怎么做?她就知道凡间这出戏没那么简单!
邬柠思绪不断,头脑混乱,心思显然不在眼前,时文铎发现了,递一个关心的眼神。
邬柠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将注意力收回,假意融入这片热闹之中。
邬柠想,她必须寻个无人打扰的时刻独处,方能理清这千缠万绕的愁丝。
一行人来到佛祖跟前,上香,许愿,三叩首,一气呵成。邬柠觉得凡人有时真是奇怪,明明皆是浑浑噩噩度日,怎么一至佛前便瞬间有了清晰的目标。
邬柠看着佛祖宁静无波的眼神,不由想到自己曾有幸旁听过佛祖的法会,只可惜,当时并无机会与之交流。若是能与佛祖交流一番,得其指点便好了,邬柠如是想着。
邬柠看着这些百姓如流水般许愿,问卜,嘴里神神叨叨的,仿佛世间什么难事在佛祖跟前都成了小事一桩,她突然萌生了个有些傻的念头。
若真如百姓所说,向佛祖许愿那般有用,岂不恰好说明这佛寺是连接佛祖的通道之一?
若我将心中疑惑道出,能否换来佛祖一个解释,便是托梦也无妨啊?
邬柠决心挑个无人的日子再来一次,眼下并非恰当的时机。
“惠娘,挂个姻缘牌吧。”时文铎指了指那棵挂满红绸的姻缘树,又看了眼身边的刘大山和绣娘,邬柠会心一笑,欣然配合。
邬柠随口应下,拿起笔便写,心中想的却是这样一棵古树,却要承载千万人的欲望,它如何担得起?难怪压弯了腰。
时文铎接过姻缘牌愣了一瞬,然后有些无奈地笑了。
“怎么了?可是我写的不……”邬柠探过头去,“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八个大字映入眼帘。
嗬!光想着活着走完剧情了!邬柠脑子混沌,一时竟想不出好的说辞。
绣娘亦看见了,意欲责骂几句,被时文铎及时圆了回去。
“岳母莫怪,我知惠娘本意是白头偕老,只是女儿家羞于表达,不好直白说出口,我心里都明白的,想必上天也能明白。”
好一个巧舌如簧,舌灿莲花!邬柠有时真是佩服这些凡人的口才和脑筋。
她虽是神仙,可整日除了修炼便是修炼,论心机,论口才,她还真是半分没有。
是以,来到凡间这些年,她常常因自己过于蠢笨而开始怀疑自己,要她写文章可以,可若要她耍嘴皮,弯弯绕,她便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连最基本的辩白都不会。
这样的认知致使她天界的傲慢落了灰、瘪了气,她这个神仙也没什么了不起嘛。剧情过不了,天界回不去,她就是个草包,还谈什么飞升?简直笑话。
邬柠自嘲着,很快就到了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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