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振哪料到何逍然说来便来,急忙运剑回击,差点儿将刚想通的剑法全抛到脑后去。好在这莲峰剑他练了近二十年,如今只是作个变化,何逍然也不是真的要杀他,几招过去立即进入状况。何逍然用意只是引导着丁子振将他想通的剑法施展出来,并无使出杀招,两人在月光下翻翻滚滚的缠斗在一起。
令丁子振讶异的是,何逍遥也和自己一样使得同是黄山莲峰剑,而何逍遥的莲峰剑明显比自己更加凌厉。明明是第一次见识,一个外人使出的本门剑法居然比本门中人还要精纯,并去芜存菁比原本的莲峰剑更加厉害,心里纵然复杂,丁子振仍是把握住机会,对招之时也细细观察,将何逍遥的莲峰剑和自己的交互比较,一招一式融入自己所设想的莲峰连环剑中。
「这招花招过多,毫无用处可以弃之,虚中藏实不需太过,否则太假遭人看穿便失去意义!」何逍然一招一式指点着丁子振,丁子振自己想通的莲峰剑也在他手上越使越纯熟。
何逍然特意放慢了速度,好让丁子振能看清自己施展的剑法,否则以他出剑的速度,第一剑便将丁子振制服了。几个回合后,丁子振手上枯枝仍是被何逍然拍掉,不过此时他脸上却挂着喜不自胜的笑容。
何逍然带着赞许的眼神,道:「短时间能有如此领悟算是不易。不过也不要过分拘泥于招式的顺序,顺序上还能够再作变化,招式对敌时才不致使老被对手捉住破绽。要使一招一式连贯,无断续处,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使出来,才能令敌人断无可断。记住,刀剑是拳脚的延伸,反过来说,剑招也未必要剑才能施展,方能做到出奇不意。」丁子振茅塞顿开,犹如醍醐灌顶,听得点头如捣蒜,此时他对何逍然的钦佩,是由衷的敬佩,已不可言喻。
何逍然感慨道:「你若能早几年遇见我,将我领悟的剑道好好地传授于你,今日你未必会败在封不规手下。」话意显然是动了收徒的意念。今日的指点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丁子振哪敢再奢望何逍然能收自己为徒。
何逍然道:「我如今也只能指点你一些招式,重要的是你自身的内力修为。我借着帮你疗伤时探了你的功底,你的内力虽然有些根底,但与高手对上时,基本上有跟无是一样的。内力须自基础培养练起,非一朝一夕可成。以你的岁数,除非另有奇遇,否则难有重大进境。」虽然残酷,丁子振也无怨言,今日能窥探武学新境界,他依然十分感谢何逍然。
「你来日对敌,务求速决,免得陷入比拚内力的窘境,对你是不利的。」何逍然不断的给出良质建议,丁子振感恩之余,也道:「那往后若像今日再遇到封不规这般的高手呢?」
何逍然理所当然道:「打不过,跑。」丁子振一呆,显然未料到会从一名绝世高手口中得到这样的回答而有些愕然。
何逍然道:「凡事量力而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留得性命在,往后会发生甚么事都很难说,但性命只有一条,你也不想胡里胡涂的丢了吧。况且英雄不怕功夫低,说不准日后你有了奇遇,武功大进,杀了封不规为民除害也说不定。」
丁子振脸上一红,觉得何逍然说的约莫只有做梦才有可能,以至于有点像在取笑他,虽然他清楚何逍然没这意思。况且何逍然也说了,他的内力因年纪关系要有进展已很困难,封不规的内力显然高了自己不知几个层次,除非封不规答应不和他拚内力,自己剑法再潜修个几年,说不准便能除掉这祸害。不过想想对方如何可能答应这种无稽对自己不利的要求。
何逍然道:「来,我再传授你一套『三清剑』,这剑法是我少年时习得,如今已很少动用,武林中知道的人并不多。」丁子振眼眶一红,双膝跪地朝何逍然三拜,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前辈却对小子如此大恩大德,小子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何逍然将丁子振扶起,道:「今日我救了你,权当是种缘份吧。以你的个性,我并不希望看见你将来横死江湖,而是能仗剑行侠。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也不多了,不过我从不收徒,所以你对外也别向人说我教过你。」丁子振点了点头答应。
「这套『三清剑』源自道门『圣清道』,三清道家所指,即上清、玉清、太清。三清也分别代表这门剑法的三个境界,由浅入深,除本身剑法,须配合玄门罡步。我练一次给你看,一晚能领悟多少,全靠你自己了。」丁子振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听着何逍然解说比划,深怕漏看漏听一个细节。
何逍然展开架式,只练了一半,丁子振突然明白何逍然传授自己这套剑法的用意。这套剑法配合步法,临敌之余,也能在危急时有效拉开和敌人的距离,比起自己一股脑的横冲直撞不知要高明多少,他是希望自己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何逍然演完一套三清剑后,丁子振自己持着枯枝站开练习,何逍然则拿着酒壶坐在一旁指点。
一套三清剑丁子振很快就将剑式记熟,只是练习中对他来说感到最麻烦,莫过于这玄门罡步。他本身轻功平平,练起这种需要移形换位的功夫显得总是特别别扭。对何逍然来说,教丁子振这套剑法,就是加强他在临阵对敌活存的机会,所以对步法走位的要求特别严格。
看着丁子振练剑,一套三清剑虽尚未能达到自己的要求,但已是有模有样,多加练习假以时日靠着这套三清剑,普通的高手恐怕就非他敌手。何逍然有感道:「你如今就像一柄打磨好的长剑,锋芒毕露,虽利却易折。你往后也该好好思考如何收敛锋芒,藏巧于拙。」
丁子振虽应了,但却不是很明白何逍然其中的意思,只是将它记在心里,打算日后再琢磨。
练习途中,丁子振突然道:「前辈,我若将三清剑的招式,混在莲峰连环剑中,会如何呢?」
何逍然像是听见了甚么不可思义的事情般惊讶不已,双眼圆睁直盯着丁子振。
丁子振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想道歉时,却见何逍然面露喜色,道:「好!你能说出这般话,那也不枉我今日教你一遭了!我说过天下武学殊途同归,若你不拘泥于门派之别,截长补短,俯拾即是剑招!」说到兴奋处,何逍然站起身来来,立在丁子振面前。此时何逍然的身影不知为何显得特别巨大,宛若一座参天高山巍然耸立在自己面前,丁子振必须仰头方能瞻望他。
「学武之人的门派之别,实是阻碍武学进步的陋见。但门户之见亘古以来根深蒂固,要消除谈何容易。这也造就各门派故步自封,画地自限,现今普天之下习武的人多,而能自创招式的人少,落入前人窠臼,武学一道恐将步步式微。」何逍然这番话,若听在别派门人弟子耳中定然十分刺耳,也颇危言耸听,试想哪个门派会无条件交流本门绝学,让它流落别派。
丁子振出身无名小派,本身没甚么门派定见,听了何逍然的言论,只觉得高瞻远瞩,高深莫测。这源自黄山派本身便是个在江湖上无足轻重的小派门,师父和门下弟子隐居乡间十分低调,加上门中武学本来程度就不高,让丁子振更容易接纳不同的武学。只不过同时丁子振也觉得何逍然说得虽有道理,世上能接受的人肯定也不多。
何逍然像是发泄完后,叹了口气,道:「你肩上的伤虽是小伤,但也别练过头了,记得好生休息。」便走进屋去在墙角抱胸坐下,闭起双眼不再说话。
丁子振想着何逍然说的话,明白那是学武之人到达某个高度时的境界,自己武艺低微能体悟的尚浅。不过也是何逍然这番话,让他隐隐约约触摸到与以往不同的武学境界。他又练了一会儿三清剑,便走进屋中卧在火堆旁和衣睡下。
次日清晨,丁子振一觉醒来,发觉身上盖着何逍然的长袍,活动肩膀感觉肩伤已然好了许多。张望屋内四周发现何逍然已然离去,自己身前地上横着一柄长剑和放着那盒处理外伤的药膏,看见当时来不急带走的木箧也回来了,心中一喜,还以为这回肯定要让四师弟骂惨了。地面用柴火余烬的煤灰写着:「以一法通万法,一剑御万剑。藏巧于拙,锋芒尽敛,心之所在,俯拾是剑。」
丁子振愣愣地看着何逍然留下的这段话,拾起地上长剑,发现是自己落在城内不及带出的那柄剑,何逍然不知在何时返回和木箧一并取回了。
虽只与何逍然相处了一晚,他本人表面冷峻,观之不怒而威,实则没甚么高手的架子,丁子振心里已不自觉将他当成亲近的长辈。如今他离开了,望着空荡荡的破屋,屋外寒风的呼啸声,屋中只剩他孤身一人倍感萧然。丁子振内心一阵空虚,仿佛一位相处多年的好友离开了自己。
他下跪向何逍然留下那段话拜了拜,丁子振明白萍水相逢还指点自己武艺的恩情,恐怕一世也难以偿还,只能稍表心中对救命恩人的敬意。他起身用脚抹去那段话,收拾好行装,将何逍然的长袍折好,慎重收进木箧中,之后灭掉余火,大步踏出破屋。
下了一整晚的雪,到了清晨虽然停了,寒风依旧扑面如刀割,地上也积了厚厚一层雪。丁子振揹着木箧踏着沉重的步伐,往黄山方向继续前行。
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丁子振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有幸竟可以在一日内遇见多位武林中的绝顶高手,虽然丁子振并不想和封不规这登徒子打交道。想想昨日一日的奇遇便比过往五年还要刺激,以往在旅途中并不是没见过成名的江湖人物,只是和昨日一比,那些人的江湖地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受了何逍然影响,路途上丁子振脑中总是充斥着三清剑和莲峰剑的招式。一路走走停停,走着走着突然便在道上比划起招式来,好在道上无人,否则便只会被当成疯子。他意将三清剑与莲峰剑融合在一起,想到不明白处,便会在路边随意找个地方坐下,仔细深究起来。
只是要将两种不同路数的剑法连贯在一起谈何容易,除非像何逍然这种宗师级的高手出手方能办到。丁子振受限经验和功力不足,就算眼界开了仍是无法像何逍然那般信手捻来,对只看过一遍的剑法大刀阔斧革新。只是何逍然已给他开了个头,以后无论成就高低,但看丁子振自己。
这一反复琢磨思考便拖慢了脚步,几天内也没赶上多少路,不管是走路亦或是睡梦中,他都在思考如何串连招式。丁子振乐此不疲,只要想通一处症结,他便可高兴上半日。他练武多年,头一次有了明确的方向,隐隐觉得自己的剑法应有进步才是,恨不得插翅飞回黄山脚下找师兄弟们印证。他不自知经过这几日的思考,其实对他武学的进境上已大有长进,差的只是火候和功力。
这般走走停停,不一日才进到了徽州境内,比丁子振预定的行程还慢了几日。师父老家此时应该已经为了准备过年忙成一团,而他却还在半路上。丁子振心里不禁对未能早一日回到家乡帮忙师兄弟们一起准备过年,心里默默感到抱歉。
来到黟县境内,天地虽是白茫茫的一片,依稀可见座落在远方的一处小镇。丁子振精神一振,心想漫漫长途,总算也快到家乡了,搞不好在镇上还可以遇见出来办年货的师兄弟们,大师兄的老家就在这城镇内,此时他人不知是在师父那儿还是在家中。
今日没有风雪,踏着期待的脚步,丁子振看见前方那处熟悉的五里亭,白雪皑皑铺在亭盖和一旁凋谢的树枝上。这冬日景色丁子振自小便看惯在熟悉不过,心中赞叹江南雪景之美同时,却听见有人不解风情,杀风景的在亭子前争吵。
一走近,丁子振发现是二名穿着淡黄衣衫的青年男子,正在五里亭前不知为了何事争吵。看他二人穿着,身上带着兵刃,极可能是武林人士,而且还是同一派门。丁子振不愿多管闲事,正想快步走过,却听见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声令他停下脚步。
丁子振心中一震,这笑声令他感到有些熟悉。转头循声望去,发现亭中有名披着黑貂皮裘的白衫垂髻少女,晏笑盈盈正瞧着自己。
这少女容貌极美,年方妙龄,黑貂皮裘和她一头漆黑柔顺的秀发,映衬她一张小脸肤色如雪,樱唇如血。少女神态慵懒坐在石凳上,靠着石桌单手支颐,一双乌黑灵活有神的大眼,眨呀眨的好奇打量着丁子振。
丁子振被她一双大眼看得不知所措,心里一慌,红着脸急忙别过头去。他生平从未见过如此秀丽标致的姑娘,心里古怪之余,不知为何心中竟不自觉拿起小师妹和这名姑娘相比。
「玥儿姑娘方才是向我说话,你是搭甚么腔?」「玥儿姑娘说话时,眼神明明是望着我,抢着搭话的其实是师兄你吧!」听话意二名黄衣男子应是师兄弟,不知是何原因,竟为亭中那位少女争风吃醋。
丁子振微一皱眉,不敢再去看那少女,趁着没扯上关系前加快脚步通过亭子。
「等等,那边那个杂货郎给我停下了。」听见一名黄衣青年喊住自己,丁子振又是一皱眉,心道:「此人恁地如此无礼。」不过丁子振最终还是停下脚步,脸上堆满笑容,道:「这位客官想看杂货么?不巧我正要进镇上赶集补货,少陪了。」便欲离开。
那黄衣青年大声道:「你乡下地方能有甚么好货色,鬼才想光顾你。我说你方才经过时,一双贼眼是不是盯着玥儿姑娘身上不放?」原来颠倒是为了这个,刚才丁子振确是看了凉亭中少女一眼,没想到全被这二名黄衣男子看在眼底。
丁子振觉得莫名其妙,这二人忒也不讲理,自己不过路过,无意看了那少女一眼,也没多作停留,居然将自己拦下来兴师问罪。
「在下确实不小心看了这位姑娘一眼,如有唐突,望请姑娘见谅。不过在下的确急着进镇上赶集,先行告辞了。」丁子振忍气吞声向亭中少女告罪,着实不想多生事端,找个理由转身又欲离去。
不想一名黄衣男子仍是上前拦在他身前,态度十分轻蔑无礼,道:「玥儿姑娘冰清玉洁,岂容你一双狗眼说看便看,辱没了她的身分。」丁子振明白在心上人面前,谁不想力求表现,只是他的态度着实嚣张蛮横,此时心里已微微有气。
「且慢。」清脆甜美的声音自凉亭中传来,那少女起身从凉亭中嬝嬝婷婷走出,二名黄衣男子爱慕的眼神全都聚焦在她身上。那少女身段婀娜,清丽无方,在遍地银白的雪地中,她惊人的美貌宛如一朵盛开的娇艳鲜花,光采夺目,丁子振一时间竟也看呆了。
少女盈盈笑道:「卖杂货的,听说江南丝造天下无双,人家初来乍到正想见识见识,好把我这佩带多年的缎带换掉,你可有甚么提议?」右手竖起一根如玉葱般的纤细食指,拨弄着垂在耳后的缎带。她头上左右后方两侧各系着一条白底金边的缎带挽住秀发,和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相得益彰。
做买卖多年,丁子振眼光再不济,也一眼看出这两条缎带质地不会是甚么便宜货,样式看起来也不旧,那少女说想换掉未必是真心。只不过顾客已上门要求,丁子振沉住气放下木箧,将抽屉中几条丝绸缎带取出,挂在木箧上缘边上,供少女选看,道:「江南丝绸虽是天下第一,但小人只是小本生意经营,提供不了上等货,怕是入不了姑娘眼里。」
这对师兄弟为了少女争风吃醋,但师门严禁同门相残,本想将目标转向这路过的杂货郎出气,显显自己一身威风,不料少女居然当着师兄弟面前叫住杂货郎挑起货来。师兄弟俩见那少女喜孜孜地挑选着杂货郎拿出的缎带,面面相觑。
少女专心挑选缎带,这对师兄弟也不好对丁子振发作,站在一旁却是恶狠狠地瞪着他。丁子振自然可以感受到两股带有恶意的视线正紧盯着自己,眼前的少女却笑靥如花,和两名黄衣男子形成强烈对比。他此时只希望赶紧做完这笔生意离开此地,尽量不去关注少女,只是她此刻就离自己不过一尺,想不关注她也很难。
少女挑选了两条粉白色的缎带,笑道:「我见这料子还挺好的,并不像是次等货。」问明了价钱后便要付钱,这对师兄弟连忙上前抢着付钱。
看着这对师兄弟争着递铜钱给自己,丁子振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伸手接谁的铜钱是好。此时一只肤色皓白的纤纤玉手伸将过来,将几枚铜钱放在丁子振悬在半空的手心上。二只手掌相互碰触,丁子振但觉对方手掌细致滑嫩,看着眼前笑盈盈,如花似玉的少女,不禁一呆。
「喂!你这是做甚,玥儿姑娘的手岂是你能碰得的!」这对师兄弟醋劲大发,顿时发难,勃然大怒将丁子振推开。
虽然觉得对方是故意让自己碰了她的手,想激怒这对师兄弟,丁子振仍自知理亏,下意识踏个三清步,避过了这对师兄弟的联手攻击。
「咦?居然是个练家子,你这厮接近玥儿姑娘有何企图?」较年长的黄衣男子看出了丁子振的步法颇有门道,显然不是普通百姓,立时起了疑心。
「师兄,少跟他啰嗦!」这性急的师弟,已然抽出手上单刀,唰的一声一刀朝丁子振劈来。丁子振不及辩解,对方已然攻来,只好脚踏三清步法,满场游走。
丁子振忙道:「二位别误会了,在下只是个游走江湖的卖货郎,并无歹意。」
首次使出三清步御敌,在黄衣男子的钢刀急攻下,步法起初仍有些迟疑凌乱。只是踏上正轨后,收起了胆怯之心,这三清步越走越纯熟,纵使黄衣男子刀光霍霍,已伤不了丁子振。何逍然传授于己的三清剑,光步法成效已然远超丁子振想像,不禁有些讶异,心里多的更是笔墨难以形容的兴奋。
见无法轻取丁子振,黄衣男子急向一旁较年长男子喊道:「师兄!」较年长的黄衣男子立即领会,也抽出单刀加入战团,拦住丁子振后方去路。
二人双刀围攻丁子振,顿时战局生变,令丁子振一时险象环生。以这二人武功,单打独斗下,丁子振无惧于他,加上何逍然的指点,只要不是内功高手,丁子振尚可应付。不过终究他三清步习得日子尚浅,仍无法完全融会贯通应变,二人一围攻他,心中一慌,顿显左支右绌。
二人完全不理他解释,丁子振也不是单方面挨打的人,脾气再好此时连佛都有火了,避过那师弟一刀后,趁隙走位闪身至木箧旁。年长的黄衣男子觑准时机接着一刀砍来,木箧正好替他挨了一刀,木箧箱身上立时多了一道崭新的刀痕。
丁子振心中一痛,这木箧是他的生财工具,也是故乡四师弟的心血,他含怒抽出上头藏着的长剑,三清步并着莲峰剑呼啸而出。
二人不知丁子振装货物的木箧竟然藏有机关,轻敌之余顿时被长剑在手的丁子振杀得手忙脚乱。不过两人毕竟是江湖上有名望的名门弟子,还是及时稳住手脚,师兄弟俩合招反攻回去。
这几日里,丁子振苦思悟出的莲峰剑合并三清剑的招式,此时顿收奇效。虽然只领悟了几招,但使出来已是威力无比,连自己都十分诧异。丁子振信手拆招,莲峰剑招中混着几招三清剑当杀着,越使越得心应手,交手间又有了更多领悟,逼得这师兄弟两人只能回刀抵挡。
几回合过后,师兄弟两人已是进招少,回避多,脸色越来越难看。二人本拟数招便能轻易拿下这杂货郎,给他个下马威,在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一身武艺显显威风。岂料来人剑法、步法十分诡异,二人不识黄山莲峰剑,更加没见过三清剑,莫说走近他身边,丁子振长剑一舞开,剑光范围内,连他周身三尺也进不了,二人只有挨打的份。
自三人交战起,那少女始终面带微笑,双手背负在腰后,一派悠闲伫立在一旁观战。直到丁子振开始反击,秀眉一蹙,似乎对他剑法精妙十分讶异,不自禁轻声「咦」了一声。
这声「咦」虽只轻轻一声,仍是落进了丁子振耳里。他浑身一震,立时明白了这名少女身份。这一分心,险些被那年长的黄衣男子一刀劈中手腕。丁子振脚踏三清步惊险避过这刀,忍不住眉头一皱,心道:「我一直手下留情,不想伤了你们,你们却不长眼频下杀手欲置我于死地。方才那招如若我未避过,右手早废了。既然如此,那可别怪我不再留情。」
二人之中,丁子振与那师弟对招最久,对他的出招习惯也观察的最为透彻,抓紧他招式使老一瞬,莲峰连环剑如电疾闪般刺在他刀柄上。那师弟惨叫一声,右手背见红,钢刀脱手而出,那师兄急忙跃过来想救援,却被丁子振长剑一横架开,剑刃已经贴在他脖子上。
眼见那师兄被丁子振一剑架在脖子上,师弟摀着右手,不敢妄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剑下留人!」忽闻一声破空疾响,丁子振急忙收剑,运起三清步退避,一道气劲从面前疾射而过。「啵」的一声,一粒小石子钉在亭子旁的枯树上。
一名作着和那师兄弟俩人一样的装扮,只是身上黄衣袖子多了条黑边的白发老人,快步奔来,对着那对师兄弟道:「张文、赵武,你们俩师兄弟到哪儿鬼混去了,大伙儿和你们师父到处找你们。」苍老的声音自有一股威严,不怒而威,张文、赵武急忙来到那老人身边,低头唤道:「师伯公。」
「我见这位小兄弟对你们处处留手,有甚么深仇大恨要你们拼命往死里打,尽使一些阴损招式,非要人家残废才成,你们师父平时就是这么教你们的?」老人口气已是极为不悦,斜眼睨了张文、赵武俩师兄弟一眼,两人心虚低头不语,背后冷汗直流。
老人叹了口气,道:「罢了,幸亏你们也未铸成大错。张文,你先替师弟把受伤的手包扎。」张文应了,将师弟带到一旁包扎伤口。
这师兄弟俩肇因争风吃醋,丁子振看了心上人一眼而迁怒他,以为对方只是寻常百姓,仗着自己身负武功恃强凌弱,未料合二人之力竟奈何不了对方。如今又被师伯公发现数落了一顿,可谓在心上人面前丢脸丢到了家。不过这些小事已经不是二人如今该烦恼的,他们要担心的是等会儿见到了师父,该如何向他解释,以师伯公的个性决不可能默不作声,想到此,二人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丁子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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