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来日方长。”

最差也就是沦为石蒜养料,再没有别的了。

谢天阳又问:“他们怎么回事?”

老人叹息一声,“有放不下执念的人,也有生前行恶之人,他们无处可去,只能在这忘川河畔游荡,没有人能在这片寂寞之地待太久,很多人不出一年就疯了。当人性泯灭后,他们就会相互残杀,直至将自己逼疯,最终沦为石蒜的肥料。也有人不甘堕落,会在发疯前跳入忘川,从此消失于世间——你若不去枉死城,下场就会跟他们一样。”

“那你为什么选我?”

“不是你特殊,我一直守在这里,等一个愿意替代我的人,是谁无所谓,是个人就行,刚好轮到你罢了。”

总结就是,这老头为地府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工,现今累了倦了,想找个替身接任他的工作,他好高高兴兴去轮回吧。

老人又笑吟吟地补了一句:“换言之,我随时可以放弃你。”

这句话就相当于威胁了,谢天阳听完却不怎么慌,反而低笑出一声,“可我觉得,你最好的选择是我。”

“哦?”

“您在这里许久了吧,要是有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早就找到了。您上来就说能让我进枉死城,这话您应该也跟很多人说过,可为什么至今还没有找到合适人选?”

老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但笑不语。他只好壮着胆子接着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将彼岸花移植到别人身上有某种限制,比如对方必须保留记忆,或是心甘情愿接受这份契约?能保留记忆的人本就不多,其中能够相信你这些话的人更少,何况有的人未必能接受终身契,像我这样主动送上门来的,若是就这么放走了,岂不可惜?”

老头冷哼一声,嗤之以鼻:“自作聪明!”

“我要是自作聪明,你何必跟我废这么多话。”谢天阳再次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来,态度也摆明了:我陪你耗。

二人沉默了一会,老头忽然神色凝重地说:“你不像是忘川水洗不净执念的人。”

谢天阳跟着笑:“哪里不像?”

老头却答非所问:“你的猜测对了一半,其实最重要的是,像你这样刚下船还能保持完全清醒的人几乎找不到。”

谢天阳心底有种不详的预感,但还是强装镇定地笑了笑。

老头笑说:“你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但凡喝过忘川水的人,记忆一定会受损,程度不同罢了,而你不仅行动自如,心思还如此深沉,我也猜猜——你应该是没喝忘川水吧?”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忘记,所以他们管得并不严,我奇怪的是,你为何刚来就有‘不喝忘川水’的念头?若你心思当真如此深沉,那我得再考虑考虑是否放你进枉死城了。”

看这老头吹胡子瞪眼,谢天阳无奈地耸耸肩,“您这是打算提前定我的罪么?”

老头握着鱼竿的手一紧,话音顿时没了温度,“我若留下你,你怕是要将地府搅个天翻地覆!”

“您是不是太高看我了?”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周遭的水流忽然涌动起来,谢天阳偏过头,就见十几道三尺长的水刺同时破水而出、还目的明确拐了个弯,尖端直逼他的面门。

一言不合就动手。

那一瞬,他本该往后躲的,可极度的恐惧之下,身体反而动弹不得。

人的肉眼对于这种突然的危机总是格外敏感,他无法控制这份恐惧,只能下意识闭上眼,心里却抱有侥幸——这老头绝无可能杀他。

人间有法则,地府也不例外。他没有犯下什么错,老头作为地府人员,不可能以欲加之罪轻易将他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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