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倒是无所谓,着手自己书写,旁边柳悠悠一面回答着安冷翼的提问,一面不住的想听到隔壁的动静,似乎想从旁出的审讯中听到安远的声音,只是,安远似乎并不想回应她,自己提笔写的很快,异常安静。只是最边上刘青的回答却断断续续,不真不假,水素与云茜无奈,只得暂停了问讯,回头看了下站在后面不远处的方蕤。
方蕤也是皱着眉,虽则一开始就预料到刘青是个硬骨头,但却不曾想竟是如此这般油盐不进。安冷翼看着方蕤眉毛拧作一团的样子,只退后两步,却没有发表意见。左右自己来此处,也是给镇子上帮忙,只消给建议,却不能主导审讯。尤其是听着方大娘方才的叮嘱,不知出于何种考量,似乎并不愿意对这几个人动刑,尤其是女子。
柳悠悠因着对安远有所期待,为护着安远不受刑,自愿将知晓的尽数交代。可刘青不同,她似乎无所顾忌,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戏谑的着眼前的几人,云茜问的话,虽则都有回答,但却是一边说一边嗤笑,似乎笃定方蕤不会对自己动手一般。三番两次的戏耍水素与云茜,才说出的话立马推翻,问了半天,竟是真的半分有用的没问出来。
方蕤一早就知晓刘青此举是为了戏耍这些人,但不知是因着年纪大了,还是家中未出嫁的女娘多些,竟是都忍了下来。冷翼瞧着,并不赞同,只寻了个借口出了地牢。
曾阳正与韩海讲话,瞧见冷翼一脸怒意的走出来,思量依照冷翼的个性定然不会如此莽撞的出来,也不会半途而废,这才笑呵呵的问:“是有甚难题了?”
安冷翼正在气头上,听见曾阳的问话,平复了下心情,这才开口,“回先生,那个刘青,根本就不想招认,虽则嘴里有话,但每一句都是假话,看着竟像是为了戏耍方大娘,方大娘自己应当也看出来了,却不知为甚还要忍着。”冷翼在山庄多年,在尚严所的时日也就,知晓若依着山上的经验,那审问的招数多了,文的武的,荤的素的,上的了台面的上不了台面的,安冷翼都记得,且保证能应用的炉火澄清,自然安冷翼心里知晓,对着这些女子,若按着尚严所的方式,也有一大箩筐的法子,可是大抵因着方大娘带着几个女娘的缘故,为避免吓着她们,冷翼也是没提那些残折腾人的法子,但却意外让刘青有了种这些人都是怂包的错觉,这才生生拖了这么久没有任何进展。
“方蕤并非糊涂,只是不想太过血腥罢了。”韩海知晓方蕤早年的经历,是觉得这世道女子艰辛,无论之前走了何种歪路,能重洗入正途是最好的结果,故而也是愿意为刘青留一次机会。“她这些年负责养育那些孤独堂来的孩子,且家中都是逃难亦或是被丢弃的女娘,这么多年下来,心大抵是软一些。”
“那现在该如何?”冷翼理解韩海的话,但理解不代表认同,若温言软语能问出来甚,那药尚严所干甚?只是,心中如此想,却不能如此说,只能忍着怒意问了一句。
韩海瞧着安冷翼愁苦的模样,明白冷翼定是心中憋着火气,这才好笑的拍了拍冷翼的肩膀,“快别愁了,那刘青能与韩冉、安河、安远都有联络,证明这个女子本身来历并不简单,必然是受了些训练。昨晚来地牢,我老远瞧了一会子,看她的行为,又不像是被好好教导过,自然也不算是个十分高明的细作,想来也是稀里糊涂来的镇子,这样的人,接触不到背后的隐秘,来,多数是炮灰,多半也是遭了主人厌弃的棋子,放出来,若她能寻到些甚,还能有活路;若被咱们抓了,那她的家主必然也是觉得有人为其除了个不想要的棋子,并非甚重要的角色。不过,方才瞧着李禄来,那刘青显然是有几分畏惧的,那会子问,应当很简单就有结果,不过考虑大家的感受,让李禄走了,这刘青很简单的就能确定你们再没法用方才恶心的那法子,这才有些嚣张。你这会子进去,告知刘青,咱们镇子上老光棍大抵有十几人,小光棍几十人,你问问她可要都相看相看?若你觉得这个法子太下作,拿一把匕首在刘青脸上比划比划,问问她那张脸还要不要了?”
“这?”安冷翼已经成婚,对待家中娘子还是那种捧在手里装在心里的爱护,即便知晓韩海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不想真的开口这么说,甚至还觉得如此说,有些下作。
“你个傻小子,咱们就只是吓唬吓唬,不必当真这么做,”韩海看着安冷翼的表情,就知晓冷翼定是想到了家中的娘子,定是想岔了,这才开口解释了一句。
“若你不愿,还可以将李禄唤来,那个法子绝对管用。”曾阳笑呵呵,“刘青的背景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咱们呢,暂时也捋不出来线索去查,故而并不能很好的抓住她的弱点一击毙命,只得寻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若你还有旁的法子,你说出来也可。”
安冷翼听韩海和曾阳都这么说,觉得心里没那么拥堵,竟是当真想了起来,可即便是想破头也找不下一个合适的法子。只得无助的看着曾阳先生,方瑾不近不远的瞧着,虽则不敢插话,但心中却有了思量。
“这些年你多在尚严所待着,看惯了你安师伯的法子,约莫是觉得你安师伯的法子历来管用。只是,无论是阅历还是谋算你还到不了你们安师伯那般,拿捏人心,你们道行尚浅。尤其是山下的人,三教九流都有。你想想,那刘青能被派到此处,还能和三个人同时联络又不出岔子,无论她在原本的家主手下是何等角色,咱们也不能小瞧她。体面的法子在此处,一则不适用;二则太过阳春白雪,对于那些高门大户出来的王孙公子大抵管用,可对付这些整日在外厮混的手下人,却不见得适用。你们韩伯的意思是兵不厌诈,吓唬吓唬并无甚不好,左右出得了结果最重要。”
冷翼自幼便聪慧,也仁善,出了几次任务之后,身上多多少少都有负伤。特别问询之后,才知晓冷翼动手的时候总是想着将人压制住亦或是只要当时那人追不上他们,事情就算是做的圆满了。在负伤几次之后,安笑有意断掉了冷翼外出的事项,多数时候在尚严所里负责审讯,目的也是为了有意训练冷翼的心肠,这世道,善可以,但不能似冷翼这般太过仁善,否则,面对这吞人的世间,活不了多久,不过,即便是尚严所发作人的法子多,可冷翼依旧会在下手时收着一些,这是安笑最为头疼的地方,原本是计划着近些时日让冷翼再去历练历练,没想到还没出发,这山庄与镇子上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这边安冷翼听着曾阳的话,沉思了片刻,还未曾想出个头绪,就瞧着方瑾过来将自己扯到一处,耳语了几句,这才不似方才那般满是愁绪。韩海与曾阳瞧了一眼,便转而继续方才的话题。
只两人还未曾说几句,方蕤就从地牢走了出来,脸色自然也是不好。
“怎的?吃瘪了?”韩海笑呵呵的瞧着方蕤。
方蕤没好气的“嗯”了一声,停了片刻,才说,“这个刘青,简直油盐不进,这看着也审了这么久了,只半分有用的讯息都没有。”
“综合之前安河的交代,以及韩冉那处搜来的讯息,这个刘青应当已经在镇子一带活动了颇久,能在此处逗留如此久还未曾被你们发现,甚至未曾出过纰漏,你当她会是简单的角色?”曾阳笑着道,“你们为女子,不愿下手,我能理解,但这个理解的前提是保证山庄和镇子上的安全,保证咱们的安全。”说罢,好整以暇的看着方蕤。曾阳一直对方蕤的印象颇好,因为这样一个女子,年轻时做事果断下手狠辣,即便是看着温和却不失精明,这么多年也尽心尽力为山庄做事,只是一下子如今日这般优柔寡断也不知是为甚。
方蕤听着,诧异的看向曾阳,知晓那一番话是曾阳代替山庄敲打自己,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怨怼,只心中也在思量若是否自己太过仁慈的表现看在刘青眼里,竟成了好拿捏的表象。“曾先生,是我没处置好。”
“你呀,想想惠夏昨日的样子,想想她身上的伤,想想那个早产的孩子,你还觉得要仁慈一些吗?”韩海昨夜与刘繇相谈时,知晓是安河交代刘青下的手,心中还有些郁结,虽则安河死了,但韩海对这个刘青的憎恶一点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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