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阳瞧着几人带回来的东西,这准备的也颇多了些,难怪给这几个孩子累的起不来。

“叫各处管事来,将这些分了,精细着吃,莫要浪费。”曾阳看着围上来的弟子,遂高声说道。

只安笑扯了安玉的衣袖到一旁,“你上山的途中有何变故?”

“上山途中无甚,只是方才我们带了东西预备上山时,方大娘让我随着一队往南送菜的队伍一同走,到王户村再寻上山的路。可我们跟着那队人走的时候,发现那些人的挑担和牛车上,不只是菜,还有些黑衣。”安玉说着,眼珠子亮亮的,耳尖还泛着红色。

“嗯,之后呢?”安笑沉下脸。

“我下山前,在房里拿了些药,大师伯给的。”安玉咧着一口白牙,在后脑勺挠了又挠,“他们在河边取水的时候,下了些在他们的水里。”

“只下到水里?”安笑看着安玉说的乐不可支,倒有些不忍打扰安玉的兴奋劲。

“他们用的饼饵也放了。还有引小兽的那药给那堆黑衣里放了些。”安玉一面不好意思的笑着,一面大喇喇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安笑的变化。

“故而,回来晚了?”安笑看了看天。

“没晚,方才我们回来时在日晷那处瞧了,刚好。”

“你这臭小子,也不怕得罪你不认识的人惹上麻烦。”安玉的疑惑很快就被曾阳的一记巴掌打醒了。

“曾师伯,咱们行事都很小心,他们没法子发现。”安玉对自己的身手异常有信心,也并不担忧自己和几位师弟的脚程,打小,在山上,必须做的修习就是架着东西在山间跑,一则练脚力,二则练耐力。

“上山有无确认过是否有尾巴。”曾阳问道。

“确认没有。本来王户村今日有大集,虽则赶不上咱们山下的大集热闹,但是人依旧很多,咱们按照方大娘的安排,先挑着担子进的集市,跟着卖菜的商贩转了几圈,这才按照上山的路径走,混在赶集的人里很容易就离开了。”安玉想着大集上的热闹还有些意犹未尽。“方大娘给饼饵盖得小被,方才我摸了下,还是温的,应当不妨碍用。”

“下次要再私自动手,你看我告诉你师父去。”曾阳用自己感觉最严厉的表情吓唬着安玉。

只安玉还是笑,顺势挪到了刘繇身边,“师伯,那黑色瓶子的,是招甚小兽的?我全撒给他们了。”

刘繇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在抽搐,看着安玉一脸得意的样子,只吐了两个字,“马蜂”。

“那个绿色小瓶的是泻药没错吧?”安玉笑的得意,“他们的水菜酱里我放了些,还有水里,您上次给的无色无味那个药,我也给他们用了些。”

“我看你还是多跟着若悔,好好学学规矩,我那处的药怎的都敢偷?”刘繇说着,正预给安玉来一脚,就看见几个管事的过来,还各自带了两个弟子,只得收了手,“你看我会不会去告知若悔”,一面威胁着一面笑,马蜂追着一群腹泻的人跑该是何等壮观,自己也属实多年未见了。

曾阳也是看着安玉有些无奈,但这会子也不好发作,只得吩咐着几个管事将饼饵和菜酱分了,叮嘱大家精细点用,待饼饵分完了,这才都散了。

“方大娘有甚交代?”安笑看着曾阳和刘繇憋着的样子,也帮不上忙,但也确系不忍看着安玉受罚,这才换了话题。

“方大娘说,山下已收购了不少粮,今日酉时,预备安排挑夫将一些粮食挑上山,若山庄有甚变动,申时就得放飞奴知会她。山庄不能断粮,大家都熬不住。”安玉将方大娘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安笑。安笑听着,再抬头看了看时辰,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动作。

几人看着安玉的模样各有思量时,就见安冷翼带着人过来。

“师伯,膳房那处负责的,包括樊卢,总共六人,皆从侧门押解进了尚严所,这会子关在临悬崖那处。”安冷翼将方才的安排悉数告知安笑。

“樊卢作何反应?”安笑并不关心旁人如何,左右膳房的几个人都是樊信带上来的,查了多年,什么也未曾查到,这会子也不做奢望了。

“樊卢咬了舌,咱们给止了血,这会子捆着。”安冷翼的嘴边还带着些青紫,这会也不顾及,“想死也不能够。”安冷翼历来在绳结上有自己的执着,闲来无事打绳结玩的时候居多,这会子若去看了,就知晓安冷翼并不如看着这般正经。

“其余人呢?”安笑有些疑惑,似乎膳房其余人的落网有些太容易了。

“其余人没有抵抗,我们进去时,他们只将手里的活计放下,旁的一概未做。”安冷翼实则也有些怀疑,只是上下里外都搜过,并看不出什么。

“那倒是奇怪了。”安冷翼的话并未避开曾阳和刘繇,这会子听见了安冷翼的回话也是颇有些不解。

“那回去看看,左右也就几步路。”刘繇的好奇大过于对山庄安危的忧心。

待到几人陆续到了临崖的那处刑室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膳房那几个人,而是背手而立的若悔,那手上正捏着一卷蓝色的卷轴。

听见来人的声音,若悔回头,“方才看冷翼他们带了人进了偏门,我刚好过来,遂到此处等你们。”

“这几人,可有异动?”安笑一面走一面问。

待走到若悔旁边才知晓为甚安冷翼能言之凿凿的说出那句‘死也死不了’的话,樊卢这会子,身上的绳子将其捆成了粽子一般,最难受的是其颈部一条绳连着脚腕,就那么绷着,这模样,莫说是寻死,动一下都成问题,不过这个法子,倒很实用,值得借鉴。至于其余的人,这会子手脚也被捆着,不如樊卢那边繁琐,但却都不言语,眼神也是灰败无神,似乎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先关着,之后再审。”若悔打断了安笑的话,看着曾阳与刘繇,抬脚往另一处暗殿去。

若悔鲜少如此,安笑知晓定是有重要的事项,若悔才会如此,遂跟在若悔身后,刘繇与曾阳也随即跟上。

暗殿是最深处的一间石室,每一面墙上都有一道暗门,连接到山庄不同的地方,只重要的时候逃跑用,也是师父下山之后,安笑与若悔着人修的,没想到这会子有了用场。

“这个卷轴你们且先看下。”若悔拿了火燧,将旁边的桐油盆点了,将卷轴递给安笑,又拿了几个蒲团递给三人。“卷轴里主要是关于樊信的父亲樊柏如何遇见四师兄,如何将樊信送上山,以及樊信之后去京都又回来的一些事项,初看无甚问题,只是深究之下实在……”若悔语毕,看着凑在火盆前的三人。

若悔的心里并不平静,夹杂着事情稍微缕出头绪时的那种焦灼,似乎有眉目,却又像是很缥缈,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同样,还有对此前这么多年的怀疑,若那卷轴中的事情是真的,那这些人这么多人这样的地方,又到底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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