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个孩子出了襁褓,连名字都尚未起一个,便被抱离京都,自然未上族谱。司马楠也知晓后来因着时疫那个孩子早早殁了,林嬷嬷从牙婆那边又抱了一个年岁相当的,一直当着原先的孩子就那么养着,因着太白那处都知晓那个孩子是京都相府的,司马楠无法除掉,只得养着,但也因此让这桩婚事有了扭转,既然是别人家的女儿,又是抱养的,便可顶了盈雪的名字嫁给英云寒,相府也无甚损失,甚至英云沧手中的田产钱财也能分一部分出来给英云寒,到时候若山上那个涵洇识时务,能将那部分钱财送到自己手中,那对自己来讲再好不过。
司马楠的主意打的异常响,但最主要的是司马盈雪当日的想法竟与自己不谋而合,京都人人都知晓英云沧长袖善舞,其手中的田产铺子遍布各地,自然若是英云寒成婚,家产定是会分一部分出来的,到时候若能控制涵洇,那部分钱财岂不唾手可得。
可无论英家的既得利益多高,高傲如司马盈雪,是不愿意嫁给这个大自己许多且状似残废的老男人,故而在林嬷嬷被赶下山回到相府后,司马盈雪与司马楠商议,决议顶着林嬷嬷孙女的名头上山,化名云清。
只是,司马盈雪显然低估了山庄弟子心中的防御,误以为凭借自己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和交际手腕能在山庄游刃有余,怎料自始至终,云清都是和涵洇住在最偏远的院子,平日里非但不能在山庄走动,连涵洇本人对自己都是淡淡的,莫说对山庄防控、地形接触不到,就连平日里的膳食、供给都是山庄按照份例送到小院外,连和旁人多说几句话都做不到。除却山下大集时可下山一趟,除此之外竟是没有半分自由。
即便是如偃墨、韩冉、青宇青烜这些常去小院的,除却正常的点头示意,竟也是一句多余的都不肯和自己言语,即便是云清再能隐忍,心中的怨恨也是与日俱增,堂堂相府的千金,沦落到这山上洗衣洒扫,落差太大,故而将给涵洇下药的日子提早了些,但也让涵洇得以醒着,不至于沉睡。
此刻的云清,亦是司马盈雪,被囚在夜牢里,正回忆着上山后的种种,并不理解自己到底哪一步做错了……
夜牢,晚间并没有一盏灯,随着太阳落山,这里的黑暗是直入心底的那种,没有一丝的光亮,只有各种奇怪的声音传入耳中,并且这种声音和脚底泛起的寒凉,会随着夜越来越深、周遭越来越安静而加重,长久的折磨每一个囚禁在此的人。
司马盈雪与东方文彦被抓后,并没有送进尚严所,而是一同被关进了这里,司马盈雪起初心里一直忐忑,并不明白为何,难不成山庄发现了自己与东方文彦的关系,还是山庄要做些别的,虽整日在小院不得出去,司马盈雪也知晓,山庄将捉来的犯人都关在尚严所,而非这处自己未曾听过的地方。照理说,自己即便是暴露了,可自己这个便宜舅舅应当会隐藏的久些,怎也会被抓?
“舅舅,”司马盈雪与东方文彦被抓至此后,并无甚交流,甚至两人都未曾复盘因何被抓,可这会子,司马盈雪对于黑暗的恐惧已然大过了脸面。
“作甚?”东方文彦对这个外甥女一直以来并无甚好印象,这次若非来看看偃墨,也不至于被囚禁于此。
“您在山庄,是否见过‘表哥’?”司马盈雪本想问东方文彦因何被抓,可听了东方文彦的口气并不温和,随即换了话题,相对而言,自己那个并未谋面的‘表哥’是两个人更好的话题。
“现下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说到自己多年前那个失掉的孩子,东方文彦的话语随即软了下来。
“在涵洇的小院,我倒是常见,为人温和、丰神俊朗,只是并不常与我讲话,自然旁的也不知晓。”司马盈雪有意拉近和这个便宜舅舅的距离,随口说道,实则,司马盈雪在山庄,总共见到偃墨也不过两次,都是因着涵洇忽然唤偃墨才看得见,平日里,偃墨无论如何也不会闪到旁人前面的。
东方文彦本想问问偃墨的性子和学识如何,听到司马盈雪的话也瞬间哑了声,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舅舅,您可有带人来?”想来依照东方文彦做事的习惯,此次出来定是会带上护卫,只是到现在也不见人来救,司马盈雪自然有了旁的想法。
“带是带了,只怕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子找到咱们。”东方文彦有些后悔将两个护卫留在山庄外,如若不然,自己也是不会被偷袭的。“昨夜大雨,雨水早把痕迹冲刷的一干二净,并不好找。”东方文彦说的是实话,莫说平日里这山上就是一日三季那般,根本留不住痕迹,昨夜的大雨倾盆,早就将自己身上的气味冲刷的一干二净,哪怕是带着细犬也不见得寻得到。
“那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司马盈雪的话语里满是委屈,早知自己这个舅舅无甚本事,早前也不必将其计划在内,早早逃了便是。
“不见得就会死,”东方文彦有自己的判断,“要杀早杀了,也不会等到这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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