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朱厚照径直前往西苑。

在那里,刘瑾等人已提前将苗逵与保国公朱晖带到,准备接受朱厚照的再次询问。

此次审讯苗逵,不仅是为了弄清真相,更是为了给身边的太监们一个警示——任何背叛与欺瞒,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朱厚照希望通过这一举动,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权威,让所有人明白,唯有忠诚与服从,才是生存之道。

萧敬紧随其后,踏入西苑,眼前景象令人唏嘘。

太液池畔,那位三个多月前意气风发离去的苗逵,此刻却披头散发,跪倒在地,昔日风采尽失。

一旁的保国公朱晖亦是面色苍白,神色黯淡。

刘瑾等七人望向这两人,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屑。

这二人曾信誓旦旦,誓要圆满完成陛下交托的宣府任务,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

然而,他们的“交代”竟是收受晋商与贪官污吏的贿赂,为虎作伥,不仅劝说杨一清放过晋商一马,更妄图勾结北疆蒙古势力,企图趁宣府新败,引狼入室,侵扰边疆。

甚至欲借蒙古之手除去杨一清,以此销毁所有罪证,意图在乱局中立足,挟持贼寇以自重,威胁朝廷,为所欲为。

“陛下驾到!”刘瑾尖锐的嗓音划破空气,响彻西苑。

闻讯,在场护卫太监纷纷跪倒,齐声高呼:“恭迎陛下!!”

苗逵与保国公朱晖听闻朱厚照驾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尽管在宣府监狱中面对杨一清时,苗逵曾表现得慷慨激昂,但此刻面对朱厚照那威严的目光,他内心深处的愧疚与恐惧再也无法掩饰,涌上心头。

朱厚照缓缓走向跪在地上的两人,目光如炬,随后威严地坐在龙椅上,凝视着他们,猛然间,他大吼一声:“抬起头来!”

这一声如雷贯耳,令二人浑身颤抖加剧,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

面对杨一清时,他们已感其气场逼人,难以直视;而今面对朱厚照,尽管他年仅十三,但那自龙椅上散发出的龙威,更是让他们头皮发麻,心生敬畏。

朱晖此刻面色苍白如纸,见到朱厚照,急忙磕头如捣蒜,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惶恐:“陛下,微臣有负君恩,罪该万死!求陛下饶命,微臣再也不敢了,微臣甘愿削爵为民,永离官场,只求陛下能饶微臣一命!”

朱厚照闻言,怒喝道:“你住口!朕虽不奢望将门出虎子,但亦不容忍出此等败类!你对得起你家族世代忠良的名声吗?”

他语气严厉,继续质问:“你告诉朕,是朕给你的还不够多?还是你热衷于在边疆以挟持贼寇之名来要挟朕?”

朱晖被这一连串的质问震住,连忙摇头否认:“微臣不敢,微臣一时糊涂,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微臣收了他们的贿赂,迫不得已才做出这等错事。”

朱厚照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失望与愤怒:“你每年的俸禄还不够丰厚?家族产业带来的收益还不够多?

区区几两银子就能让你背叛朕,出卖自己的忠诚?你这条狗,当得可真是‘称职’!

你既然愿意去当晋商的狗,就不要在朕面前摇尾乞怜。”

朱晖被朱厚照的严厉训斥压得抬不起头,只能无助地趴伏在地上,声音颤抖地求饶:“陛下,微臣知错了!”

朱厚照的声音冷若冰霜,不带丝毫情感:“知错便要受罚。你,将被枭首示众,家人流放千里,家产尽数充公。”

朱晖闻言,心如刀绞,他未曾料到,自己的一念之差,竟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朱家上下二百余口,皆是养尊处优之人,若真被流放至那荒凉边境,恐怕半数以上都难以存活。

他绝望地爬到朱厚照脚边,紧紧抱住其足,痛哭流涕:“陛下,求您开恩啊!他们是无辜的,会死的!微臣愿以死谢罪,只求您饶过他们,微臣再也不敢了!”

朱厚照面无表情地抬起脚一踢,将朱晖踹至一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的觉悟,来得太晚。”

言罢,他不再多看朱晖一眼,只向刘瑾示意。

刘瑾心领神会,一挥手,便有护卫上前,将仍在痛哭的朱晖强行拖走。

随后,朱厚照的目光转向了苗逵。

此时的苗逵,面如死灰,早已不复在宣府面对杨一清时的趾高气扬。

面对朱厚照的质问,他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也难以启齿,只因那些辩解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朱厚照冷冷地开口:“你呢?身为太监,你又是如何自处的?你以为,离开了朕的庇护,你还能得到谁的真心尊重?你的权力,从何而来?”

此言一出,不仅苗逵面如土色,连在场的刘瑾等七人及萧敬,都不禁浑身一凛。

刘瑾等人,皆是心思敏锐之辈,一听朱厚照之言,即刻领悟其深层用意。

此番审讯苗逵,实则陛下意在警醒所有宦官:权力之源,唯在皇恩浩荡。

一旦脱离皇权庇护,他们便如同无根之木,难以为继。即便在外界横行霸道,究其根本,官员所惧者,非宦官本身,而是其背后的皇权象征。

然而,苗逵似乎未能洞悉此中真谛,误以为监军之职乃个人能力所致,故而面对指责,他不再辩解,转而向朱厚照提出心中疑惑:“陛下,您派遣奴婢前往宣府,莫非仅为考验奴婢之忠诚与能力?”

朱厚照目光如炬,直视苗逵:“考验?你的名声在宫中早已传开,还需朕多言吗?”

苗逵闻言,怒火中烧,声音不禁提高:“既知奴婢名声不佳,陛下又为何执意让奴婢踏入那凶险之地?明知是火坑,却仍要推奴婢入内!”

朱厚照望着这般推卸责任之人,心中不禁生出失望之情,意识到自己确是错付了信任。

他沉声道:“朕连你这样的宦官都能给予机会,更遑论他人?遗憾的是,你非但未珍惜这份机遇,反而怨天尤人。如此行径,又能怪得了谁?”

此言一出,旁观的刘瑾等七人及萧敬,无不眼前一亮,对朱厚照的深谋远虑与手段更添几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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