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清的这一声“晚了”,犹如一记重锤,预示了李进命运的终章。
他无需赘言,手中紧握的罪证链条,足以将一众罪人逐一牵引而出,揭露其背后的庞大网络。
只需一人的供词,便如同抽丝剥茧,牵引出一连串的罪恶身影。
这些人在宣大一带横行数十年,其不法交易非但无所遁形,反而明目张胆,底气十足,因他们深知朝廷的庇护伞下,无人能轻易动其分毫。
他们之所以如此猖狂,根源在于牢牢扼守着宣大的咽喉要道,一旦此门户有失,京师便如临深渊,岌岌可危。
试想,若宣府防线崩溃,北疆铁骑驰骋于这片无遮无拦的平原,京师不过一日之遥,其威胁之大,不言而喻。
广袤平原之上,名城错落,每一座城池的安危都牵动着朝廷的神经,故而对任何可能引发动荡的因素都格外谨慎。
过往,不乏有远见卓识的大臣忧虑于将领以此要挟,屡次倡议与北鞑虏开展互市,以图缓和局势。
然而,这背后的利益纠葛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难道仅是宣大、山西一隅的商贾与官吏独享其成?
非也!
他们之所以能如此嚣张,全因朝中有人撑腰,内阁、六部皆有他们的耳目,如此方能肆无忌惮。
因此,每当朝中有人提及开放贸易之策,便会立即遭遇来自清流之士的强烈抵制,他们以种种理由、长篇大论为武器,力图阻止这一可能动摇其既得利益的提议。
更甚者,宣大将领亦会与朝中势力相呼应,勾结北鞑虏,频繁南下侵扰,以此向朝廷施压,最终迫使这些开放贸易的倡议无疾而终。
这一次,朱厚照展现出了非凡的智慧与决断力,他绕过了繁琐的内阁与六部程序,直接下令张永率精兵一万,火速前往宣府接管防务。
同时,他慧眼识珠,挑选了以执行力著称的杨一清,委以镇守宣府的重任。
朱厚照的这一系列迅速而精准的布局,令宣府的官员与将领措手不及,彻底打破了原有的权力格局。
在原来的历史中,宣府这摊子事就被简单模糊化的处理、
但在朱厚照的果断干预下,一切变得异常简洁高效。
原来的历史上,巡抚李进、总兵张俊等人在被押解回京后,竟以健康为由请求致仕,悄然退场。
随后,朝廷有条不紊地派遣了新的巡抚与总兵,并率领京营精锐前往接管,稳定了局势。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平息。
后来,当北疆鞑虏再次侵扰时,苗逵与保国公朱晖竟为新任将领与士兵请功,此举背后隐藏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原来,这又是一场权钱交易的旧戏重演。
京营派出的数千人马中,不乏京城高官子弟,他们虽未亲临前线,却凭借家族势力轻易获取战功,而那些真正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士兵,却什么都没得到。
这就是一门生意。
巡抚李进、总兵张俊被押解回京的契机,竟成了京城官员将自己子弟送入宣府“镀金”的筹码。
他们与宣府将领暗中勾结,宣府这方为京官子弟铺就仕途坦途;京官这方则在京中审讯时网开一面,双方各取所需,共同编织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利益网。
如此景象,不禁让人感叹:权力与利益的交织,竟能让战场上的英勇与牺牲变得如此微不足道,而背后的交易与算计,却成了主导一切的无形之手。
在这场错综复杂的交易中,苗逵与保国公朱晖作为关键的中介角色,同样获得了不菲的金钱贿赂,使得这场利益交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皆大欢喜”局面。
而这场盛宴的参与者远不止三方,第四方——小王子部落,也满载而归,金银珠宝、男女牛羊。
更令人咋舌的是,更有第五方势力的浮现——宣府当地的将领与商人。
他们借着虞台岭大战的失利,从朝廷那里争取到了数十万两白银的巨额拨款,这笔军饷的最终去向,自然是不言而喻。
然而,这一切的平静与繁荣,在朱厚照的到来后迎来了颠覆性的变革。
他借由整顿盐法之机,颠覆了宣府长久以来的权力游戏与利益链条。
杨一清作为执行者,更是对苗逵与朱晖二人毫不留情。
他们两人在杨一清初到宣府时,非但没有展现出应有的配合与支持,反而沦为了晋商利益集团的传声筒,企图左右杨一清的决策。
对于这样的背叛与自私,杨一清岂能姑息?
若对这样的行为视而不见,将如何对得起那些真正为守卫边疆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
于是,他果断行动,即便苗逵与朱晖身负钦差之职,也未能逃脱,被迅速抓捕并关押于隔壁牢房。
在昏暗的牢房内,苗逵与朱晖相对无言,各自心中充满了悔恨与绝望。
尤其是朱晖,他本可安享公爵之尊荣,却因一时贪念,与晋商勾结,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与名誉。
如今,身陷囹圄,往日的辉煌与荣耀都已成过眼云烟,只留下无尽的懊悔与自责。
未曾料到,昔日晋商屡试不爽的伎俩,在杨一清面前竟彻底失效。
杨一清非但未被其蒙蔽,反而早已周密布局,不仅指挥一万京营精锐逆转虞台岭之败,力挫小王子部落,更巧妙地达成了互市贸易协议,稳固了北方边疆。
随后,他立即对宣府官场展开了一场雷厉风行的整顿,令一众贪官污吏在措手不及之间纷纷落马。
苗逵,这位权倾一时的太监,竟妄图勾结北疆鞑虏,策动叛乱,企图以杨一清的性命为代价,向朝廷展示宣府势力的不可小觑,企图借此巩固自身地位,真可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然而,他的阴谋尚未付诸行动,便已被杨一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粉碎。
当杨一清步入昏暗的牢房,目光如炬,直射向蜷缩一隅的苗逵与朱晖,眼中满是不屑与厌恶。
他首先转向朱晖,言辞犀利:“朱晖,你身为国公之后,本应继承祖辈荣光,却做出如此龌龊之事,简直是辱没了家族的荣耀!”
朱晖闻言,头垂得更低,心中五味杂陈。
遥想当年,其祖父英勇善战,功勋卓著;父亲虽不及祖父,但也曾参与成化犁庭之战,对辽东女真施以重压。
而到了他这一代,却落得个“富不过三代,虎父犬子”的骂名。
他不仅战场上偷奸耍滑,贪生怕死,更在贪功冒饷上得心应手,手段高明。
此番本想借晋商之手再捞一笔,不料却自投罗网,身陷囹圄。
此刻的朱晖,心中满是悔恨,悔得肠子都青了:“中丞,请您听我解释……”
杨一清冷冷打断了他:“住口吧,你所为的种种不法之事,所收受的贿赂,皆已被晋商详尽记录,你以为能逃脱法网吗?此番惩处,绝非仅仅褫夺爵位那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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