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轿夫的花轿漂浮在半空,载着刘雨橙继续往婚礼地点赶。

沐灵汐等三人得了季元初嘱咐,团团围着吕德才,不断与之攀谈。

队伍经过拐角处时,季元初寻隙悄然离开。

他靠着家家户户房檐下的血色灯笼照明,按回忆中的路线直奔陈家宅院。

季元初脚步轻缓,踏入院中。

庭院杂草丛生,青绿菜垄早已难以分辨,鸡舍空荡,篱笆歪斜。

季元初挥洒仙气,地面崩裂,尘土飞扬。

没有发现异常,他继续进入内厅。

桌椅布满了灰尘和蛛网,草帽和蓑衣破旧不堪,腐朽农具横七竖八地躺着,他又来到厨房,锅灶锈迹斑斑。

他转身离开,走向陈晓梅的闺阁。

阁门紧闭,朱漆剥落,铜锁腐锈。

他轻轻推开房门,屋内摆设整齐,梳妆台蒙着厚灰,铜镜失去往日光泽。

他慢慢地在屋内踱步,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墙上字画泛黄,案几上的花瓶插着干枯向日葵。

仿佛能看到曾经住在这里的女子,在这闺阁中梳妆打扮、浅笑嫣然的模样。

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他忽然注意到,方桌上,有木雕小马压着一纸泛黄的信笺。

小马模样粗拙,显然雕刻者是初涉,但反复打磨的刻痕中能明显感受到雕刻者的用心。

他抽出信笺,字迹是鲜血写就,赫然是陈晓梅给张文隽的诀别信。

季元初轻叹一声,将信和小马收入怀中,他没有其他任何发现,遂掉头离开宅院。

走出宅门,他又看到那棵孤独耸立在屋前的歪脖子槐树。

脑海中依稀浮现出那个活泼少女满脸幸福地讲着旧日故事的模样。

“我与文隽哥哥小时候就爱在这树下荡秋千,秋千摇啊摇,我们都觉得能就这样一直摇到永远。”

“每年夏天,文隽哥哥都会用槐树枝给我编花冠,老槐树都快被他薅秃啦。”

季元初福至心灵,在槐树前蹲下身子。

他双手化为玉石,手指用力地插入泥土中,将土壤一点点往外翻。

很快,他触碰到冰冷柔软的肌肤。

季元初袖袍一挥,仙风拂过,将泥土吹起,露出埋葬其下的苍白女尸。

正是死去的陈晓梅。

尸体栩栩如生,她双手交叠在腹部,秀眉紧蹙,不计其数的伤痕布满脸颊和身躯,显然生前遭遇过非人折磨。

但她嘴角却微微翘起,勾起一弯新月。

似是解脱的喜悦,又似正做着甜美的梦,梦中她和她的少年还绽放在永不落幕的盛夏。

“哇哇唧唧哇!”

寂静的夜,响起凄厉的嚎哭,声音尖细而扭曲。

季元初定睛一看,哭声赫然是从陈晓梅尸体微微隆起的腹部传出的。

“得罪了。”

他轻叹一声,左手轻轻按压女尸腹部,右手缓慢探入尸体下阴。

右手倏尔传来刺痛。

诡婴似乎饿了很久,迫不及待地啃食起他的手指。

它的利齿尖锐无比,季元初化作玉石的手骨都被它撕咬下来。

诡婴脑袋出奇的大,接生的过程无比艰难,季元初强忍着痛苦,不断动作着。

它终于钻出尸体,一副与头颅极不协调的瘦小身躯,青灰皮肤皱巴,眼睛大而凸出,头发稀疏枯黄,牙缝间还流淌着季元初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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