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抱臂靠在浴室外的屏风上等着。
想到这一整日发生的事,从学监内那场诡异的行刺,到那场突如其来的讯问,再到……今夜当牛做马地伺候着一个人,只觉来上京这么久,都没这一日精彩纷呈。
今日讯问毫无结果,行刺皇帝之事,便能这般轻飘飘揭过么?而且,究竟是谁,将那柄出自禁中的匕首放进了经筵堂里。
禁中的匕首,每一把都有专门的编号,出库也有严格登记。黄纯在二十四监一手遮天,竟有人能瞒过黄纯,用这种背刺的方式把这位老祖宗拉下台么?
实在匪夷所思。
今夜看似风平浪静结束风波,皇帝也没有一味追责,听过顾凌洲和陪审内宦,刑部、大理寺官员的汇报,得知学生们里并无可疑人员,愧疚自责一番后,当真众人的面将伏地跪了一整日的锦衣卫指挥使章之豹痛骂一通,并降下罚俸一年的责罚,便起驾回宫。可谢琅总觉得,局面有点平静地过头了。
如二叔所言,这上京城的水,的确太深了。
真是费脑子。
谢琅按下诸般思绪,才发觉自己等了半晌,里面还没动静,再次忍不住问:“你还没好?”
一个小解,也这般慢么?
好一会儿,里面才传出闷闷的一声:“快了。”
这“快了”又是好久。
谢琅终于察觉出不对,放下臂,走进去一看,就见卫瑾瑜一身绸袍,已经滑倒在地上,正撑着地,试图站起来。
他失力太多,掌心又全是汗,根本连墙都撑不住,刚刚起来一点,便再度滑落。
听到他脚步声,身体和动作明显僵了下。
谢琅慢慢吐出一口气,走过去,把人扶起来,问:“还没解?”
卫瑾瑜抿着唇不吭声。
两扇纤长浓密羽睫,遮住了眼底所有神色。
谢琅:“我帮你。”
说完便要去掀绸袍,这句话,仿佛终于击溃了那层倔强外壳,卫瑾瑜抬起头,胸口起伏,声音发抖。
“不用。”
这种时候还嘴硬。
谢琅忍不住皱眉冷笑:“那你想怎么着?在这里待一夜,解到明天么?”
卫瑾瑜偏过头,不看他。
谢琅第一次萌生出如此强烈的,想管一个人的冲动,即使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甚至于还处在家族的对立面。
一个无论如何,他绝不应该心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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