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问:“你要不要来跟我睡帐篷,万一有余震呢?”
裴颂无所谓地说:“那就是命。”
“呸呸呸,别瞎说。”张弛小心翼翼地说,“对了,跟你说个事。”
“嗯?”
“我今天早上在学校看见你妈了,她从副校长办公室出来的……瘦得都脱相了。”
这消息确实挺出乎裴颂意料的,他都不知道赵旻回京江了。
难怪张弛拐弯抹角问了那么多。
裴颂没说什么,他拨了拨额前的头发,闷闷地“嗯”了一声。
张弛知道他的习惯,一般这样,他就是不想继续聊了。
可张弛不死心,还是问了问:“狗,她是不是想让你转学回来?”
“可能吧。”
张弛急了:“你转学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家里人知不知道?”
“知道啊,不然是谁签的字?”
张弛试探性地问:“你爸?”
裴颂低声说:“嗯。”
又是闷闷的语气。
裴颂跟他爸的关系不大好,张弛多少知道一点。
“你别告诉我,你转学是因为跟你爸赌气?”
“别瞎猜。”
张弛是真的有点为他担心:“狗,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你告不告诉我真相没什么,可这是关乎你未来的大事!”
裴颂笑了下:“怎么还激动上了。”
张弛:“……”
他看不懂裴颂,或许,他从来就没看懂过他。
裴颂说:“不是说过么,爷在哪儿都能活得精彩。”
他向来说到做到。
挂掉张弛的电话,裴颂站了好一会,才重新拨通第一次被挂断的号码。
这次总算是接了。
他对着听筒说:“喂,妈。”
赵旻迟疑了一会,才问:“裴颂?”
裴颂慢悠悠地说:“您还记得我这个儿子呢,我以为您跟老裴一样,把我抛到脑后了。”
赵旻也不是第一回 被儿子呛了,早就习以为常:“我给你打了个电话,你没接。”
“据我所知,今天早上你就回京江了。”裴颂顿了顿,自嘲道,“看来是真不想见我。”
赵旻如实相告:“一回来就直奔你们副校长那儿了,我再想想法子,给你转回来。”
裴颂揉了揉山根:“您就别白费力气了,当时副校长不是说了么,出来容易,再进去难于上天。”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试。对了,我这段时间在临市,在我一个老同学这儿,她是做留学的,如果高考指望不上,就出国。”
裴颂被那句“指望不上”逗笑了:“我在您眼里现在就是一废物是吗?”
“那怎么办?就因为你爸一句气话,让你把未来搭上吗?八中那种地方,跟一中能比吗?”
裴颂沉着脸,一字一句地反问:“您管那叫气话,是吗?就算是气话,那也是他在转学手续上签的字。”
赵旻被怼得无言,无力地说:“你爸喝酒了,喝醉说的话不能当真。”
裴颂手指插进头发,叹了口气:“酒后吐真言,您也别为他再说话了,您受到的伤害不比我少。”
裴颂不大愿意回想起转学之前的事。
裴文远平时看着文质彬彬,但酒品不好。他偏偏还爱喝,喝了就大发脾气,胡说八道。
暑假的某天,裴文远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指着裴颂和赵旻的鼻子就开始骂,这个家的一切都是他赚来的,却没有人感谢他。
裴颂一开始只当他发酒疯,没理会,可接着,他又说,裴颂是白眼狼,是累赘,说他没有自己这个爹什么也不是。
裴颂争论了两句,就被这个醉汉扇了一耳光。
裴颂用冷冰冰的声音对赵旻说:“我现在这样,正如他所愿,您就别操心了。”
学校发布通知,提前放学。
各年级分批次回教室拿书包,操场上的人一批一批走掉,夕阳西下,最后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
程北茉在等她的手机,陈韵吉在等程北茉,朱倩茹父母还没下班,也跟着一起等。
这人还真是不客气,拿着电话一打就是这么久。
陈韵吉盯着裴颂的背影:“你们猜,大帅比在跟谁打电话?”
朱倩茹眯着眼分析:“他打了两通电话,应该是先给家人的,这第二通,就不知道了。”
陈韵吉又问:“会不会是一中的校花?”
朱倩茹说:“应该不会吧,他不是把人家渣了吗?”
“那会是谁,还说这么久。”陈韵吉一副猜不透的表情,“我跟我爸妈可没这么多话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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