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杨也跟着朝她走过来。
陈韵吉和杜杨跟程北茉住在同一个老小区里,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学,上学放学自然经常一起走。
程北茉没跟老闫夸张,他们三个从小就上房揭瓦土里打滚,真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情谊,互相都没拿对方当异性。
杜杨朝她扬了扬下巴:“老闫跟你说什么呢?”
“我俩在楼下都看见他的polo衫了。”不等程北茉回答,陈韵吉抢着吐槽道,“他也不选个硬挺的版型,都激凸了,没眼看。”
程北茉回答:“开学摸底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八中是普高,十三年前出过一次高考状元,那是八中历史上仅有的辉煌。
八中已经连续五年没人考进过全市前一百,在京江人印象里,“八中”已经成了个形容词,家长们经常说,“千万别跟八中学生似的”。
对比附近几所市重点的高压环境,这里像个世外桃源。
在高一的一次全市联考中,程北茉考了全市八十多名,让八中榜上有名。从那以后,程北茉就成了八中的“熊猫”,全校老师都认识她。
陈韵吉问:“你又是第一吧?”
程北茉点头。
“我就知道我们茉茉最厉害。”陈韵吉扯过她的胳膊晃了晃,“你这么好的成绩,就应该在一中或者工大附中!要不是中考失误,你也不会流落到八中……”
程北茉在中考当天,发现了母亲方丽珍的检查单,上面显示,母亲去乳腺外科做了b超。检查结果是一串字母,她看不懂。
而父母像没事人一样,还为了她的考试,特意关了家里的面馆两天,给她做丰盛的饭菜。
第二天还有两门考试,她却失眠了。
她在搜索引擎输入那一串毫无规律的字母,乳腺纤维瘤,50%乳腺癌概率,这些陌生的字眼接连闯入她的视线。十五岁的她只觉得,天要塌了。
那两天,正赶上京江最热的时候,程北茉的考场硬件条件不好,没有空调,只有吊扇。硬撑着到最后一门考试,她哭得不能自已,分不清脸上到底是汗还是泪,卷子自然也答得一塌糊涂。
就这样,程北茉错失了重点中学的入场券。
后来方丽珍做了活检穿刺,结果显示是良性的乳腺纤维瘤,手术切除后恢复得很快。
父母觉得他们耽误了程北茉,程北茉却觉得,只要母亲身体健康,就算失误上了市八中也没什么的。
“八中有什么不好的。”程北茉耸了耸肩,“我喜欢跟你们在一起。”
发小们表面上整天跟程北茉嘻嘻哈哈,但他们比谁都清楚,程北茉失去了什么。
她表面洒脱,但心里憋着一股劲。
陈韵吉愣了愣,随即换上笑脸,抱住程北茉:“也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宁当鸡头,不做凤尾!”
程北茉笑笑,冲陈韵吉和杜杨说:“我们老师让买教材全解,要不要去书店?”
“要买要买,一起。”陈韵吉问她,“对了,你到时候高考完拿了奖金,打算怎么花啊?”
这是八中两年前才建立起的新机制,高考全校第一可以获得一笔奖金,之前是一万,现在提高到了两万。
尽管高考还在遥远的两年之后,但陈韵吉笃定,这奖金一定是程北茉的。
两万块,对程北茉来说,是一笔很大很大的钱。
“再说吧,还有两年呢。”她突然想到闫国华提到的那个“强劲对手”,心中隐隐不安。
书店开在八中附近,又正好赶上放学时间,店里人很多。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一中的学生。”陈韵吉一眼就认出了一中的校服,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蓝白运动服,啧啧道,“看看人家的校服,再看看我们的,差距啊。”
一中的校服是制服式的,西装外套配领结衬衫,一个个像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女主角。
程北茉不想看,却又忍不住抬眼。毕竟如果不是中考失利,她也会是其中一员。
看到一中的学生,陈韵吉像想起什么似的,小声说:“对了,你听说了吗,一中有个神人要转来我们学校。”
按照往常,程北茉一定觉得这纯粹在瞎扯。反正陈韵吉的嘴里成天都在跑火车,八卦消息真真假假,来源都不详。
没有人会从市一中转学到八中,如果有,一定是脑子出了点问题。
可想到老闫的话,她迟疑了一瞬。
陈韵吉拍着胸脯保证:“朱倩茹信誓旦旦跟我说的。她去老闫办公室送卷子,看到那个神人的背影了。”
程北茉觉得奇怪:“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一中不念,跑来我们学校?”
陈韵吉补充说:“这人特别拽,老闫问他为什么想来八中,他吊儿郎当地说,体验生活。”
杜杨“切”了一声:“还体验生活,他以为我们八中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陈韵吉和程北茉看着他的脸,异口同声地说了句:“八中本来就是这样啊。”
杜杨:“……”
程北茉原先对这些不关心的,今天却额外问了句:“他成绩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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