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创他的是半步渡劫的魔物,举派只有同样半步渡劫的掌门能为他调理。
掌门探查云尧伤势之时,看到了他手上的炉鼎印。
云尧自小醉心修炼,一生之重,不过只有云剑门和云舟。
他从未见过炉鼎印,可云剑掌门何等阅历?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什么。
当时云舟刚刚听说云尧重伤赶来,正巧看见掌门倏地站起,一掌将本就重伤的云尧打在地上。
“师兄!”云舟神情骤变,冲上前扶住他。
云尧伤上加伤,面无血色地突出一大口鲜血,神色茫茫:“师父……”
掌门勃然大怒:“你手上的那是什么东西!?你身为宗门首座,同辈典范,居然给他人作炉鼎?我说你怎么进境越来越慢,还以为是你紧绷太久,偶尔贪玩疏忽也不为过,但是你——!!!”
他似是气极,一口气没顺上来,连着咳了好几声。
云尧懵了。
他看向云舟,一双眼睛雾蒙蒙的。
云舟眸光闪烁,眼神躲闪。最终,他撇开头,什么也没说。
云尧只觉身上的伤更疼了。
掌门斥问道:“你身上炉鼎印的所有者是谁!?”
一片沉默。
云舟没有说话。
云尧呆呆地靠在师弟的身上,连嘴角的血都忘了擦。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等云舟开口吗?可哪怕他现在确定了云舟给他种下的是炉鼎印,他居然还是不想云舟被师父发现。
可云舟这般坦然地站在一边,他又觉得心一扎一扎的,魔物造成的伤、师父暴怒之下的那一掌,都不如眼下胸膛溢满的痛楚来得疼。
他最终一个字都没说。
云剑掌门盛怒,当场定了云尧悖逆之罪,受雷刑。
雷刑之时,云尧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可他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他从看到云舟眼神躲闪的那一刻起,便没有开过口。
行刑结束,云皖和其他师弟师妹们冲了过来,哭成一团。
云皖当时年纪尚浅,全程看完雷刑,小脸被吓得煞白,面带泪痕地说:“大师兄向来行事端正,掌门怎么如此严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云尧眨了眨眼,看向还站在不远处的云舟。
他惨笑道:“没有。师父所言……一字不错。”
云舟终于缓步走了上来。
他说:“师兄,我送你回去吧。”
回了云尧的卧房,云尧仍旧沉默。
他从前就不多话,若是和云舟独处,也总是默然无声地坐在一旁,偶尔在云舟看过去的时候笑一笑。
可这一回的沉默却让云舟有些惶惶。
云舟坐在床边,抓着云尧的手,手指摩挲着那被雷霆劈过的印记,低声说:“师兄可是生我气了?”
云尧五脏六腑都在疼,云舟的话像是自天际遥遥而来,朦胧而模糊。
他皱着眉听得断断续续的,不答。
云舟又说:“我是意外得到此印的,不知这是炉鼎印,早知如此,便种在我自己身上了。师兄生气,把我千刀万剐了就好,莫要不理我。”
他似乎确实有些怕了,神情紧张,惴惴不安地看着云尧。
“……当真如此?”
云舟猛地点头:“师兄信我一次!”
云尧侧躺在床上,抬眸看着他的师弟。
他想,就这么一次吧,最后一次。
云舟所言非虚也好,他自己自欺欺人也罢,就当是云舟这么说的。
他轻轻说:“好。”
云舟面露喜色:“那师兄好好养伤,其他琐事不必忧心,我会和云皖师妹他们好好商量的。”
“……好。”
此后,云尧因接连受伤又受了雷刑,足足闭门养伤了几个月。
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并不知晓,掌门对他大失所望,已经去了他云剑首座之位,将首座之位交给了年纪轻轻便已经渡劫在望的云舟。
云皖等人不知其中缘由,却被掌门勒令不得多嘴,便没人敢再说什么。
安无雪本以为云舟已经达成了目的,既到了半步渡劫之境,又得了首座之位,将来云剑门都会是云舟的,云尧对云舟已经无用,云舟多半不会再对云尧付诸心神。
可云舟仍然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去看看云尧,给他送上一些灵药灵物,替他疗伤。
云舟还喜欢盯着他给云尧种下的炉鼎印看。
有一次,云舟起了兴致,云尧伤口未愈,他还要拉着云尧双修。
云尧眸光黯黯,赶忙挡住他,说:“师弟,我们还是不要如此了。”
云舟刚才还挂着笑意,被这么一挡,面色蓦地沉了下来:“师兄什么意思?师兄还在生我气?可你不是答应我,之前的事情翻篇了吗?”
“师弟或许误解我的意思了,”云尧一字一顿道,“我不怪师弟,但……师父说得对,我不该如此。我还当你是我的师弟,只是我们以后还是不——”
“我不要。”云舟强硬地说。
云尧终于来了脾气,他顿了顿,无奈道:“你不要便不要吧,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再与你双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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