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和谢折风修为不高,修士辟谷之后便是小成期,还算不上高手之列。

他们找不出浊气的根源,与山中魔修缠斗多日,难分胜负。

山中浊气弥漫,他和谢折风为了节省灵力,两人一道缩在逼仄的山洞之中,用灵力驱动法器,撑起小小的屏障。

山洞狭窄,屏障微薄,他与谢折风近乎靠在一起。

这样近的距离,安无雪连谢折风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还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人微凉的气息,凉到他下意识想再靠近一些,送上一些温热。

——他在想什么呢?

那可是他的师弟。

他赶忙摇了摇头。

偏生谢折风听到了动静,还转过头来看他,忧虑道:“师兄怎么了?”

“……没怎么。”安无雪低声说着,喑哑嗓音却暴露了他的状态。

别再盯着他看了。

他窘迫地撇开头。

“师兄的脸色有些奇怪,”谢折风目光牢牢黏在他的身上,抬手,“好像还有些热。”

那人骨节分明的手贴了上来。

谢折风修的灵力便是冰寒透骨的,常年微凉的手不由分说地贴上他确实有些发热的脸颊,另一只手还扶了扶他的手臂。

热与冷撞在了一起。

安无雪一个激灵,倏地从梦中拔出神来。

他猛地睁眼,气息急促地喘了好几口气。

……他怎么会梦到这段回忆?

云舟云尧说去问问封山令何时解除,他便坐在树枝上吹风等着。

都等到睡着了,云舟云尧还没回来吗?

远天层云染上微红,落日西垂,仙鹤唳叫而过,身周树叶摩挲声不断。

又一阵轻风走过。

安无雪一个哆嗦,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确实有些发烫。

尤其是左手手臂之处。

他掀起袖袍,瞧见左手小臂上方的符文隐隐发红,一股热流自符文处流往全身,让他浑身都有些发烫。

是炉鼎印。

这炉鼎印有着谢折风的气息,一旦长时间不与炉鼎印的所有者双修,便会越来越频繁地催动欲念,直至无法压抑。

若是他前几日已经离开了落月峰,大可以放开手脚想办法,实在不行也能动用自己上辈子会的一些术法来抑制。

但此刻落月峰山门紧闭,他出不去,根本不能轻举妄动。

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上辈子分明无愧于谢折风,现在却死活剪不断和这人的联系。

真是活该。

“喂,宿雪!我们回来啦!”

云舟的声音传来。

炉鼎印还在勾动他内心躁动,他一闭眼就是刚才梦中所见,赶忙默念了几遍清心咒,这才转过头去,看到云舟和云尧并肩走近。

云尧走到树下,抬头,面露困惑:“宿公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着了风吗?”

“没……”他催动灵力稍稍压下燥热,摒弃杂念,终于感觉脸颊温热退去,“可能是刚才睡着压着了……封山令解除了吗?”

“我和师弟一同去看了,山门还封着。”

都三四日了,还封着?

安无雪眉头一皱,脱口而出:“这点小事哪需要封这么久?”

云舟“嗤”了一声:“小事?你从凡间来的,不知道浊气对修士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云舟说的时候,云尧一言不发地认真听着,直到云舟说完,云尧才正了正神色,说:“宿公子可能不清楚,浊气会让修士道心破损,自仙祸之时便是两界之隐患,修士一旦沾染入魔,大多无法回头。”云尧话语一顿,嗓音低了低,“修浊入魔者,立斩不怠。”

安无雪可太清楚了。

就是太清楚,才知道这其中不太对劲。

“有说要封到何日吗?”

云舟摇了摇头:“要等仙尊谕令。”

不妙。

他曾在落月峰最过风雨飘摇之时暂行掌门之责,谢折风的许多行事作风,都是当年他教的。

这种情况,魔刀之事只是理由,多半是落月峰内部出现了问题,谢折风需要彻查宗门中人……

别人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他不是,他心虚。

他不能坐以待毙。

炉鼎印的发作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了。

再这样下去,难不成他真要和谢折风双修?

“……而且仙尊今日不在落月峰。守门弟子说仙尊每年这时候都要外出起码三日,所以封山令至少也要等三日后仙尊归山之时才能解除。”云舟似乎没有注意到安无雪走神了,还在说,“你不就是想去凡世间买点东西吗?有什么好急的,封山就封山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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