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晋自从来了红河港后逍遥惯了,她参加宴会回来,看到康熙坐在前院正堂中,顿时吓得走不动道,颤抖着跪下。

“儿媳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了老八一眼,你这个福晋,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还是这般模样,可见人的本性,难改。

胤禩并不觉得福晋给自己丢脸了,他亲手扶福晋起来,把弘喜交给她。温和道:“弘喜晚饭用得不多,一会儿你叫厨房给他蒸碗蛋羹,再吃点。”

八福晋点点头,眼睛却看着康熙,康熙除了刚才她进门时看了她一眼,此后都未正眼瞧她。

看到这幅做派的皇阿玛,八福晋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还在京城时的模样,起落欢喜悲伤都不由自己的无奈。

到红河港住了这么些年,她事事顺心,还有了儿子,她过得这般好,这些年很少再想起京里的事情,这时候远去的记忆突然回来,八福晋紧紧地握住胤禩的胳膊,她不想回京城,也不想带儿子回京城。

胤禩看懂了福晋眼里的慌乱,他笑道:“皇阿玛在咱们家住两天就走,你放心。”

八福晋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问他:“用过饭没有?”

“刚才陪皇阿玛用了些。”

这意思是用了些,但是没胃口,没吃饱。

“你爱吃面,我叫厨房准备些手擀面,等你忙完了,回院子里再吃一碗。”

“好。”

弘喜说话软声软气:“阿玛快点来找弘喜哦。”

“嗯,你跟额娘先回屋,阿玛一会儿就来。”

胤禩这些年以来修身养性,耐心了许多,特别是有了儿子弘喜后,对妻儿的态度越发温和。

胤禩的态度让八福晋重新找回了安全感:“儿媳告退。”

八福晋牵着儿子走了,胤禩把妻儿送到门口,这才转身回去。

康熙:“你如今越发不像样了,不会教子,更不会教妻。”

胤禩冷眼看着康熙:“我的儿子是我心尖上的宝贝,他好不好,我自己知道,轮不到外人说。再说我的妻,不是您给我赐婚的吗?您既然觉得她不好,为何赐给我?”

康熙不说话。

胤禩缓缓坐下,不紧不慢道:“一个没有娘家可依赖的孤女,一个出身低微的皇子,在您看来,应该最相配。你说是不是,皇阿玛。”

“郑慧是何等人?”

康熙不想提这事,转而问起安南国女王郑慧,胤禩还没说完,他继续道:“说起来,皇阿玛既然不喜我,为何要给我权力?是为了看我如同困兽,被你玩弄股掌之间?”

“胤禩!”

康熙语气渐冷,胤禩却笑起来:“您看不上我,其他几个兄弟您也不见得看得上,大哥、三哥、四哥、五哥,哪个配当您的儿子?”

“四哥?四哥只是你最好的选择,并不是您最爱的儿子。”

“在您心里,只有二哥配当您儿子吧。可惜了,你手把手教出来的儿子,最后也是亲手把他逼疯的。”

“我不可怜,大哥比我可怜,当了这么多年磨刀石,他被磨废了,刀子也裂口了。两败俱伤,刀子没错,握刀的人没错,有错的只是他这块石头。”

“胤禩,今儿,你是要跟朕算旧账吗?”

胤禩笑着摆摆手:“儿子跟您有什么好算?投生到皇家算我倒霉。儿子不跟您算旧账,后世的史官会慢慢跟您算。”

胤禩一句话说出了康熙内心中最不想提及的事。

“您的前半生,和古往今来的许多帝王比起来,称得上是有为之君,你自夸自己是一代雄主,朝廷百官也不能反驳。”

“可您呀,您的继任者做得太好了。大清的历史,到了四哥这儿拐弯,您以前那些阴谋阳谋都会被后世人拿出来和四哥对比,您猜猜,他们会说什么?”

“你四哥做得好,朕自然为他骄傲。”

“您赞同四哥?即使四哥把大清的根基改了?”

大清的根基吗?老四的许多做法康熙是不同意的,可他不同意又如何?大清已经这般了。

康熙轻叹:“老八,朕承认朕以前对你们兄弟有不对的地方,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朕谋算一切都是为了大清,朕无愧,你们不能指责朕。”

“至于你,老四登基是朕亲手所选,为什么没有选你,朕在你身上看不到大清的将来。不管如何说,成王败寇,你输了,就要认。”

胤禩笑了,他荒唐又可笑的前半生,凝结着他无数挣扎血泪的前半生,在皇阿玛嘴里,就是这般轻飘飘几个字。

输了,就要认!

他确实该认清楚,在皇阿玛这儿,他甚至不配得到他一句软话。

他今日故意激怒皇阿玛,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心里那点不甘?

他早该看清楚了。

父子两人都不说话,胤禩轻叹一声,站起身:“您歇着吧,我要去后院陪我福晋和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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