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和强子藏在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一直等到天亮才敢离开。昨天晚上那个时间已经没有公交和地铁了,打车回家也不行,不管怎么回家都很可能被人注意到。因为他们身上还有血迹,必须要清理掉,不然太显眼了。他们找到一个公共厕所,走进去把衣服脱下来,在洗手池那用力的洗。小白身上的血迹不多,可是强子就惨了。强子费力的清理很久,才把血迹洗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隐约能看出一些痕迹,不过如果硬说这是因为和其他衣服一起洗的时候被染上的颜色到也说得过去。
天亮之后,两个人开始思考怎么回家。他们完全不敢乘坐任何交通工具,总是担心别人会怀疑自己。本性不坏的人,做了错事总是会表现出来,就算自己一直很克制,还是很有可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这就是心虚吧。
最终两个人决定只能步行回家。他们一直在走着,渴了也不敢买水喝,饿了也不敢买东西吃。他们虽然很渴,但其实没有感觉到饿。每当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都会让他们反胃,根本不可能吃得下任何东西。他们走了很长时间,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才终于走回了他们的出租屋。
小白把包扔到地上,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勉强还能用,没有完全摔坏。他突然想到手机可能会留下踪迹,万一被警察追踪到了就坏了。他狠下心,决定要告别现在的生活,尽快把他们的东西都处理掉,只带着有用的东西离开。
这里也不能呆了,警察如果查起来的话,很快就会追踪到这。更何况这间房子里还亲自来过两个刑警,当天就坐在强子的床上。
小白催促着强子尽快收拾东西,他们要马上离开这。强子问他去哪,小白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们没有地方可去,在奉先没有其他朋友,更不敢回老家去。他们不敢去宾馆住宿,因为需要用到身份证,那样就很容易被警察发现。
小白告诉强子他们暂时只能避一避风头了,如果过几天发现警察没有抓他们的意思再说。他告诉强子把手机摔了,然后把手机卡拿出来撅成两半,他自己也这么做了。小白告诉强子,只拿自己必须要用的东西,他们只能带一个小背包上路,不然的话很容易被人怀疑。小白决定就用装钱的这个包,大小正合适。那些钱之后另外找时间再还了,不管是老板娘的钱还是二柱的钱,只能暂时先借用一下,因为小白还不知道要躲多久。
好在现在是夏天,这样对他们来说轻松一些,至少不需要拿厚重的衣服。最终,小白和强子分别带了两三件衣服,带上了几盒药以备不时之需,最重要的还有那些钱,小白担心这些钱不够,还准备离开这之后去银行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些冒险,但也不得不这样,毕竟他们身上的钱不算多,只能希望警察没有怀疑他们。小白看着写字台上二柱的手机,再三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带上它,并且拿上了一个可以配套的充电器——其实他也不知道能在哪里给手机充电。他们还要把这部手机和二柱的钱一起还给二柱的家人,只不过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履行这个承诺了。
小白和强子站在门口呆呆的向后看了一会,随后慢慢的关上了门。出门的时候,他们没有拿钥匙,而是把它放到了桌子上。这种防盗门想从外面开门的话,就只能用钥匙来开,门把手是死的。他们戴好帽子,来到银行的自助取款机取钱,迅速离开了,然后把银行卡也撅成两半,随便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还有他们两人之前用的手机和手机卡,也全都扔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们一直躲在不同的地方,每天晚上睡在偏僻小路、开放的公园长椅、桥洞下面。白天就什么都不干,找没有人的地方躲着。他们甚至找到一处小旅馆,那里好像是用工地那种活动板房改造的,附近不远就有一栋没盖完的大楼,已经烂尾了。不过他们也不敢住在里面,担心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好在他们身上的钱吃饭是足够的,不用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吃不饱肚子。
回想起刚来奉先的那天,他们三个人在网吧睡了一晚。可是现在他们也不敢去网吧,因为网吧也都需要刷身份证。好在,小白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那天闻到自己的身上已经有一股怪味了,一直没有洗澡,现在又是大夏天的,那种味道的冲劲可想而知。这时,他突然灵机一动,“对啊,为什么不去洗个澡呢?”
去澡堂子洗个澡只需要十五块钱,可以呆一天,那里肯定不会有摄像头的,还能给二柱的手机充充电,上网看看现在是否有通缉他们的消息。这个手机卡是二柱的名字,肯定不会被追踪信号吧。
小白和强子说了这个想法,强子欣然同意。强子这几天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完全没有以前的热情和活泼。他双眼无神,目光呆滞,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甚至直到现在,他才能正常的回答上小白的问题,“好,那我们去洗个澡吧。”
两个人被澡堂子前台的大爷嫌弃了一番,他捂着鼻子看着两个人,心里在想这两个小孩身上怎么这么大的味道。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之后,两个人分别躺在一张床上。小白拿出充电器给二柱的手机充电。等了几分钟,手机才重新开机。他不停的翻看网上的信息,甚至上公安网站看警方公布的通缉名单。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确认他们暂时没有被警方盯上,随后把手机放下,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没有发现任何人在跟踪他们。武老板已经死了,他的手下可能知道这件事可能跟他们两人。因为当天小白给武老板打过电话约他见面。不过,他们当然不会去报警,而且目前来看,他们可能是群龙无首,已经解散了。不然为什么没人来找他们的麻烦呢?以他们当时的办事效率,这会自己可能已经被死在他们手上了。
而警察那边看来也没打算抓他们,或许是因为目前证据还不足,又或者是他们发现了其他怀疑的目标?小白无法揣测警方的行动,但目前来看他们暂时安全。小白看向旁边的强子,他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强子的眼睛闭上几秒钟后,就会猛地睁开,然后又闭上几秒钟,再不停的重复。是的,他们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看着强子,小白顿时也感到疲惫,这种疲惫不仅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渐渐的小白也睡着了。
小白做了个梦,在梦里,他们兄弟三人又回到了小时候。在村子里无忧无虑的打闹,玩游戏。他们小的时候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可是每天都充满了乐趣。可是突然间,二柱死死的盯着小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一点血色,血液慢慢的从二柱的头上留了下来。小白被吓醒了,他睁开眼,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我这是在哪?”小白心里疑惑着,片刻之后他反应了过来。最近的经历更像是一场梦,如此的不真实。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其实他只睡了十分钟。
他坐起来,旁边的强子还在睡着。虽然不忍心,但他必须叫醒强子,因为他们该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了。
强子慢慢的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了小白,他告诉小白自己梦见二柱了,梦见老家了。小白说他也是。他们两个小声交流着。
“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呢?”强子坐起来看着小白,诚恳的向他发问。
“我刚才看了一下,目前咱们没有危险。”
“这样啊,那我们要回家吗?”
小白摇摇头,“暂时还不行,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
“你真的不打算去自首吗?”
“我还想再为二柱努力一次,就算是被警察抓了,我也想给二柱一个交代。”
“你还想找刘利彪?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他,就连警察和武老板都找不到他。”
“即便如此,我也想再尝试一次。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他住哪了不是吗?”
“是啊,可是。”强子没有说完。
“既然刘利彪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都留在奉先自己跑了,那我们可以找她问一问。”
“可是,武老板不是说他老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说的话我根本就不相信。”
“说实在的,我也为二柱感到不值,我也想抓到刘利彪。如果他老婆知道什么,为什么连警察都没查到他的下落呢?”
“也许他老婆不愿意跟警察合作。我觉得,有些人就是不喜欢跟警察打交道。”
“她知情不报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我有一种猜测,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
“那你说来听听。”
“我觉得,刘利彪这个人做的生意肯定也不太正当,我能想到的只有偷税漏税或者偷工减料这方面的事情。而他老婆可能也有参与,所以不愿意给警方提供线索。而且,如果刘利彪被抓了,他们的孩子以后如果想考公或者考编制那就不可能了。”
“这个想法倒是有些道理。可我们怎么能让她告诉我们呢?”
“只能试试了,现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我们已经没得选了。”
强子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白接着说:“我们等会出去踩个点,确认他家的位置,还要确定他老婆现在还在家住,我担心她也已经离开奉先了。然后到晚上再去找她,实在不行就严刑逼供,我就不信她还能包庇刘利彪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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