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林挽朝醒了。

她看见模糊的视线里,闪过一个娇俏小巧的身影,忙前忙后,就跟莲莲一模一样。

“莲莲?”

她虚弱的开口,她的莲莲还在么?

那人闻声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阿梨姐姐,你醒了?”

这不是莲莲的声音。

也不是莲莲唤自己的声音。

“莲莲呢?”

薛玉荛垂下眼,忍住了眼泪,没有说话。

林挽朝被搀扶着来到院中,除了灰烬的味道,入目便是一片灵堂的白。

仿佛是一夜之间,林府回到了那夜灭门之时。

也是这样的余烬,也是这样的白。

漫天纸钱。

一个小小的棺材,放在祠堂前,老王守在旁边,抹着眼泪。

另一边,则跪着策离。

林挽朝怔怔的望着这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策离重新戴上了面具,没人能看见他此刻悲痛绝望的神情,一切就像是他不为人知的过去,被藏的极深。

藏起来的,还有仇恨。

林挽朝走过去,虚弱的跪在了他的身旁,拿过他手中攥得紧紧的布条。

她看得清楚,只有宫里的妃子才能用得起这样金贵的丝线和绸缎。

其实也不用看这些,林挽朝便也已经猜出她的身份了。

昨日那为首的刺客说的不是中原话,死了的刺客尸体更不是中原人——那模样,更像是云昌族。

“策离,你想她死么?”

“想。”

策离死死攥着拳,整个人摇摇欲坠,“可她现在,是不是还不能死?”

一旦死了,北庆便背上了弑杀云昌王姬的罪名。

那么裴淮止的一切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不用怕。”林挽朝抬起死水一摊的眸子,望着他,说:“你尽管去杀,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

裴舟白已经知道了昨夜林府遇袭之事,更是有人在慧心宫发现了沾染着血的黑袍。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诺敏坐在吉雅的尸体旁边,却是面容冰冷,丝毫不惧。

“你们难道要为了一个丫鬟杀我?”

“我是云昌的王姬!云昌归顺北庆,两国交好!北庆难道要弑杀王姬?”

“你们不怕我哥哥拼尽全力杀了你们,尽管来啊?”

“……”

她就一直重复着这些话。

裴舟白随手泼掉了杯子里的热茶,讥讽的笑了。

“是,朕不能杀她。”

他起身,目光死然。

“可她杀的,是挽朝的婢女啊。”

那个婢女,陪林挽朝一同长大,出生入死。

林挽朝就算在所不惜,也不会放过她。

什么两国之交,都是浮云。

福子还不明白,帝师往日运筹帷幄,小心谨慎,倒也应该不会因为一个婢女而大动干戈的来杀皇妃……

下一瞬,便有其他宫人进来禀报。

“陛下,帝师带着人直冲慧心宫去了。”

福子一怔,错愕的皱起了眉。

陛下猜的还真准。

"走,去看看吧。"

裴舟白率先起身,朝门外走去。

福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在陛下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宠溺温柔的笑意,似乎丝毫不担心被寻仇的是自己的嫔妃。

甚至,像是迫不及待的等着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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