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树’缓缓的睁开眼睛。

周围黑沉沉的,只有一盏微小的橘黄色光辉点亮一小片范围。

陌生的感知侵袭进它的大脑,它清晰的感知到了大脑反馈信息是,‘阴冷’‘黑暗’。

这说明,这不是一个让生物舒适的环境的,至少,它不觉得。

看着眼前的洞穴,守护者树茫然了一瞬,而后确认了事实。

没死。

它没有在那道自毁程序下死亡?

冷静的思维蒙上疑惑,守护者第一次感到迷茫。

在此之前,它的运行程序已经做过无数次计算,除了洞悉星科局留下的后手安排外,它根本无能为力。

那道自毁程序会彻底毁掉守护星,身为智脑中枢的它定然也只能泯灭在无尽的宇宙中。

那现在,是‘奇迹’?

守护者恍然想起了关于奇迹的描述,就像当初起死回生的澜微星一般。

一颗本该彻底消亡,陨落的星辰,在不足亿分之一的可能性中获得了新生。

这样的概率,在诞生于智脑中的守护者树来说,就是奇迹最真实的写照。

守护者下意识的想要运行自己的分析程序,来解析当前的状况。

然而,它失败了。

浑浑噩噩的意识,像是空空荡荡的储存装置,没有可供运行的程序,没有它与生俱来就熟悉的运算力。

她下意识的抬手,僵硬的扶住自己的脑袋。

从指尖上传来的感触,怪异,陌生,奇怪。

或者说,触感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奇怪的。

守护者确定了自己的光脑不存在,但自己的意识又真实存在的事实。

它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它是星科局的科研者编撰出来的一道程序,是守护星的运行中枢,它应该在虚无又充实的数据之中。

而不是,在这里……?

低头看着惨白的手,指甲圆润有些划痕,看起来不像是健康的生命体。

‘我在一个生命体中?’

守护者很快明白了过来,没数据库和分析运算程序,但它依然有足够的思维进行分析。

此刻,它也终于确定了。

它丢失了属于守护星的中枢程序,它没有数据库,知道的仅剩下它自己的‘记忆’。

是它也有自我思考后,所拥有的记忆。

而它现在,很可能已经不是程序,而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

“生,命,体。”

沙哑模糊的呢喃响起,守护者迷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无穷的欣喜。

它从未想过,自己能成为一个生命体,但它的求生欲,得到了实现!

在察觉到守护星的衰败,资源枯竭后,它就认知到了‘死亡’的含义。

它不想像那些被销毁的机器人一样,消散在宇宙之中,所以它才以第四道任务为名,想要推进兽人的科技文明,想要得到新的文明助力延续。

它期待新的文明能来到守护星,为存在它的中枢提供新的能源,延续存在。

但很显然,在早就设定好的自毁程序下,它的谋划是无用的。

实际上,它也不觉得这个计划能够成功,以兽人的进展和文明方向,它的数据推演都表示着这个计划是必然失败的。

这不过是它源于自我意识的求生欲的挣扎罢了。

守护者动了动,尝试着适应这具新的身体。

或者说,它拥有的第一具生物躯体。

动了动身体四肢,感知一番新奇的触感和各种生物体验后,守护者慢慢镇定下来。

虽然失去数据库的支持,它已经不具备任何数据储备支持分析,但诞生意识的两千年来,它还是有着自己的认知和记忆。

而这些认知,足以让它确认自己的生命体特征,属于兽人雌性。

‘我,成了微澜星的生灵。’

怪异的轻语了一声,守护者树并没有太多情绪流露。

哪怕诞生了自我意识,但它的‘生活经历’一直是空白的,它并不知道什么是情绪。

守护星上只有冰冷的程序和机器,储备的数据也是都是为了支持新人类延续文明。

对于人类的,智慧生物的喜怒哀乐,它并未接触了解,最近的信息还停留在一万年前传输回来的数据和影像。

对于如今的兽人,如今微澜星上的状况,它可以说是陌生的。

但这些对守护者树来说并不重要,成为一个鲜活的生命体,这种体验才是最让它在意的,也是欣喜的。

守护者坐了起来,试着离开床炕。

它察觉到了身躯的缺陷,它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很沙哑,且每发出一个音节都十分迟钝。

但这份缺陷并没有让它感到不适,毕竟它从未‘说’过话。

让守护者在意的是,它的双手,似乎是残疾的。

有些别扭的转动了下手腕,微微刺痛感让它有些好奇,为了感知‘痛’这种新奇的体验,它有点舍不得停下试验。

除了痛感外,它还感觉到到了一种虚弱无力,似乎这双手并没有什么力气。

它尝试着抓起旁边的兽皮,还行,拉扯搬动都是没问题的,如果忽视那股微微的痛感的话。

这时,她才看到石洞里挂着一盏灯,光芒微弱,好像下一秒就会熄灭似的。

守护者试着移动过去,却在抬脚的瞬间坐到了地上……

嘶!好突然的撞击!

守护者吓了一跳,剧烈的疼痛让它不知所措,它很担心这具身体的部件。

据它所知,生物体的部件并不能像机器那样可以更换,想起被陨石撞破的守护星,守护者心头一紧,它可不想再用一具破破烂烂的身体。

火岩进入石洞的时候,就看到青娅慌乱的坐在地上。

他将端来的食物放好,然后一把将人抱回炕上。

自从容容做出火炕,部落早已经全面普及,营地安置给有孕雌性的洞穴是最早做上火炕的。

火岩将人放下,扯上兽皮被盖好,全程都是面无表情的。

至于青娅为什么坐到地上,他并不想问,也不想管什么。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青娅的脾气,如今照顾对方的方式都是一意孤行,并不在意对方的抗拒如何。

他自问自己做的并不比其他雌性的伴侣差就够了,至于伴侣的欢心,他已经不在意了。

守护者第一次接触生物,有些惊吓,更多的是新奇。

它知道兽人,甚至包括起源和发展,都有它的参与,但那些是在它还未诞生意识时按照程序做的。

真切的看到兽人,这还是第一次,对它而言,这无疑是极其新奇的体验。

兽人雄性的脸庞轮廓分明,身姿挺拔,肌肉线条分明,体魄强健,肌肉线条顺畅分明,给人以可靠的力量感。

洞口的阳光成为背景,衬托着他微微卷曲的金色发梢,金色的眸子如同阳光的色泽,热烈健康。

但他的神色却与这如同朝阳的外貌格格不入,冷淡得仿佛能将周遭的温度降低数度。

他的眼睛,本应是深邃而明媚,望去却仿佛深海中朦胧不清的明珠,看不到一丝光辉。

本该顾盼神飞的目光变得空洞而遥远,仿佛即便是最灿烂的阳光,也无法驱散他眼底的枯寂。

眼前的兽人犹如寂静的宇宙,是守护者习以为常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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