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宴散了,人们三三两两的告别。

不知什么原因,陆绪的保姆车没过来,他去前面联系车子。

横店冬夜的风很劲,南木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站在酒店的门口等,身边是晕晕乎乎转圈圈的秦瑞。

这姐妹今天一直很亢奋,除了帮南木档酒外更是来者不拒,明显喝多了,杀青宴一结束,出来一着风,有点收不住,抱着垃圾桶坐在地上吐。

南木看她难受的厉害,导了一个就近的便利店买了解酒药和水,急匆匆的跑回来。

将近午夜,酒店门前没什么人,只孤零零的四个门柱,秦瑞靠坐在其中一个门柱下,抱着垃圾桶傻笑。

南木小跑过去,可在接近秦瑞的时候,一片寂静中,却传来粗重的呼吸声。

南木眉头一皱,停下脚步,发现酒店投出的光线下,秦瑞靠坐的柱子后面也靠着一个人,那个阴影蛰伏在后面,一动不动。

没等南木作出反应,柱子后面的人冲了出来,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棕色的瓶子,朝她迎面泼过来!

南木汗毛倒竖,想要转身,却来不及,她条件反射的捂脸弯腰,却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个熟悉的怀抱将她紧紧的护住,紧接着浓硫酸烧灼在衣物上的刺鼻味道充斥在她的鼻腔,她愣了愣,意识到什么,肝胆俱裂。

秦瑞被眼前惊心惨烈的一幕吓得完全醒酒了,跳起来,熬得一嗓子、飞起一脚给罪魁祸首踹翻在地。

南木已经顾不得那些了,她先是揪起陆绪身上的毛衫退了下去,毛衫背部已经被腐蚀成漆黑的烂布,南木拽着陆绪疯了一样的跑进酒店,途中又揪掉了他贴身的卫衣,陆绪一边跑一边解开裤腰带退下裤子。

两人冲进卫生间的时候,南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用水冲——用水冲……

然后就闻到了皮肉被腐蚀的味道,南木心里的绝望如冷冽的潮水涌上。

她颤抖着抓握洗手台上的水龙头,强行改变水流方向对着陆绪腐蚀烧灼、鲜血淋漓的后背猛冲。

男人身体紧绷,背肌微微抽搐。

暖黄的灯光下,浓郁难闻的硫酸味,混杂着血腥气,包围着南木,她用力咽下呕吐欲,抖掉模糊视线的泪水,不知疲倦的一直冲、一直冲……直到救护车的声音传来。

秦瑞叫了救护车、报了警。

在南木和陆绪在卫生间拼命冲水时,酒店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有《潜伏》杀青宴上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剧组的人,也有也有迟来的保姆车,还有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拿着手机录着现场,嘈杂一片。

罪魁祸首被早被秦瑞一顿狠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救护车和警车先后而来,乔公一脑门虚汗拨开人群,就看到趴在担架上血次呼啦的陆续,只在下身简单搭了一件衣服遮掩。

乔公带着助理帮着疏散对着现场拍录的人群。

南木握着陆绪的手一起上了救护车,陆绪趴在救助台上喘着气,随着医护的紧急处理偶尔轻轻吸一口气。

他侧着头一直盯着南木看,南木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强忍哽咽。一个劲的喃喃,“痛不痛……痛不痛?”

陆绪勉力扯出一个笑容,“没有打黑拳痛……”

男医护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这种程度的腐蚀伤,坚挺着不吭一声,还能开玩笑也是少见了。

南木却笑不出来,看着男人脸色苍白,痛出满头的汗水,她抖着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抹去汗水。

医护看到这女的脸色青白,随时都会闭过气的样子,出声安慰,“万幸你们处理的及时,看样子只腐蚀到真皮层,没伤到肌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南木瞄了瞄陆绪的后背,整个脊背,几乎全都溃烂了。

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被硫酸腐蚀是这样一种过程,皮肤先是泛白、迅速变暗发褐,然后溃烂……

虽然中间过程被水流冲得乱七八糟,但依然历历在目,南木生理上接受不了,就像有人攥着她胃,硬生生的揪出一阵阵的呕吐欲。

“几级伤残,这要看硫酸残留。”医生说完这句话就急匆匆的进了手术室。”

南木坐在手术室外,好像还能闻到皮肉被腐蚀烧灼的味道,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冷汗淋漓,浑身脱力,喘着气干呕。

乔公满头大汗的一路冲进走廊,秦瑞也来了,不知是谁在说话,耳边嘈嘈切切一片嗡鸣。

南木身体沉沉如同溺水,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她隐约听到乔公着急叫医生的声音,心里道,没出息的,添乱了。

南木醒得很快,睁开眼就听护士说,她怀孕了,血项指数偏低,得注意点。

这个原本要在今晚分享的惊喜,南木无心多想,

抢救室的灯依旧亮着,医院外面堵了很多人,不知道从哪得知消息,陆绪被泼硫酸送医的消息已经在网上甚嚣尘上。

乔公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南木却没空理会这些,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抢救室指示灯,身上是冲水的时候溅上的斑驳血迹,汗水浸着衣服粘乎乎的黏在身上,她双手攥紧,身体在微微的发抖,一股难以控制的恐惧和愤怒淹没了她。

南木从来不知道网上如此恶劣的泼硫酸事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鼻端传来腐蚀的焦烈味道时,她仿若身在地狱。

是的,地狱。

对方想推她入地狱,被陆绪挡下了。

南木看着金属门反光中那个狼狈如鬼的自己。

谁该下地狱呢?

手术比想象中结束的快,等到医生出来的时候,南木一手撑着墙站起身。

医生告诉她陆绪没有生命危险,但后背的腐蚀伤比较严重,虽然不会影响到身体的运动机能,但考虑到后续面临的植皮手术,最好就近转移到上海的医院。

陆绪已经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因为手术麻醉,他还没醒,但唇色惨白,即便是麻醉中,依然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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