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看着簇新的书,和夹在第一页的书签就知道不好,桌子底下暗中拍了她一下,正要开口转圜一下。

可惜这姑娘好像会错了意,兴致勃勃的开口,“我也喜欢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论,尤其是里面的一句话说的很好,‘在逻辑中没有纯粹是可能的事情。逻辑涉及每一种可能性,而一切可能性都是逻辑的事实。’”

侯经业看着坐在对面的漂亮女人,跃跃欲试浅薄又功利的模样,心里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便笑了笑说,“其实我不喜欢哲学,不过刚刚既然提到了哲学,那我们来做个哲学题。说有两个女人,一个年轻漂亮,但是大脑空空,说话白痴根本无法沟通,一个读了很多书,满腹才华,但是长得一塌糊涂,你们怎么选?”

于盈低下头,在桌子底下狠狠的扣着手指,她再傻,也知道刚刚露相了。

这个俗套的选择题根本用不着回答,这是侯经业拿出来暗讽女人的。

对面这个男人坐在那里,俯视于盈包括南木在内的所有女人,物化女人,他从骨子里看不起女人。

顺着他的问题讨好,就没意思了。

“为什么要选,可能大脑空空的白痴美女和相貌粗陋的才女压根没给别人预留选择权。”南木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接着问,“侯总25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侯经业一愣,想不通南木为什么要问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但也不由自主回想起自己二十五岁大学刚毕业,踌躇满志进入号称全球前500强的企业上班,以为会一展宏图,但现实就是每天战战兢兢被领导要求改了一遍又一遍的图纸后,依然被批的一无是处。

他不想多说,简单概括,“一个号称全球前500强公司的小职员,不值一提.”

“可是,三十年后,您自己的企业做到全球前200强。”

侯经业意外,“你是在恭维我吗?”

“我并不是在恭维你。”南木说,“我身边的这个女孩今年也只有25岁,签约两年,拍了几部戏,混了个脸熟,你随手带的一本书,她就能背出里面的句子,能说她不努力吗?这么努力的年轻人,三十年后,万一跟你一样运气好点,会有什么成就谁能说得准。”

侯经业愣住,反省自己刚刚有点过分,明显是迁怒了。

南木看到于盈一直低着头,手背上却砸出一朵水花,心被刺了一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南木看了一眼侯经业手边簇新的大部头,接着说,“不妨对他人也多一些包容,尤其对那些努力上进但不得要领的年轻人,多容忍一些。而且,多看几本书,追求就来得更高端吗?也不见得,可能反而更刻薄。”

被说教一通的侯经业,失笑不已。

侯经业认真打量侃侃讽刺回击自己的女人,听说只三十出头,但看上去更小一点,比起旁边的妆容精致、眼转秋波的小明星,对面的女人衣着低调,却气质清灵,瓷白的肌肤在灯光下如同裹了一层釉,流光溢彩,搭在桌角的手指纤长匀净,指甲也打理的干净整洁,没有任何的装饰,侯经业万年不动的心鼓动了一下,注意力再没从南木身上移开。

这就是华陆新娶到家的儿媳妇,其实侯经业第一次见她还是在人家的婚礼上,远远的看着身材高挑,云朵般浮动的婚纱下,白皙的皮肤好似能发光,听说是京大高才生,还是个出书获奖的作家,心里想即便是配陆家,也够了。

今天短短几分钟的见面,他心想,其实,陆家虽然实力雄厚,但在全国也比比兼是,但是漂亮有才华,关键是通透的女人,他从前也只是听说过。

侯经业终于说,“其实我刚刚出得选择题不恰当,应该这样说,有两个男人,一个年轻英俊,但冲动好胜,且毫无身价底蕴,一个年过半百,但历经世事通达睿智,而且知冷知热能疼人,你怎么选?”

“真正遇到了,其实是不用选的。”南木笑了笑,“侯总要不先看看剧本?”说着拿出剧本推了过去,心道我跟你这做得哪门子选择题,还是赶紧谈正事吧。

侯经业却没翻开剧本,脸上挂着笑,“南编,以你的身份,不缺投资者吧,何必舍近求远。”

“侯总也知道,不管什么身份,总要工作的。我虽嫁进陆家,但也只是个编剧,相比起靠关系去寻求一份照顾,我更喜欢拿剧本说话。”南木故意露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现在,《潜伏》的改编权在您手上。”

看着因为那雪融的原因,莫名站在汇通对立面的人,侯经业问,“但之前的事情也不小,南编就能完全心无芥蒂?”

“有芥蒂也不耽误合作啊,再说,一事一了,侯明锋既然还在监狱服刑,我又何必抓着不放,还没那么小心眼。”南木抬抬下巴,示意,“看来是我的剧本不够吸引力,侯总连翻开的欲望都没有?”

侯经业目光灼灼的看着南木,蓦然一笑,“你本人更有吸引力。”

南木愣住的功夫,侯经业已经低头翻开了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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