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十八年秋。

帝崩。

半月之后,太子熙即位,定年号更始。

世人皆言,太子熙得位不正,弑弟逼父,实为乱臣贼子也。

世间更有元景帝遗党直言,国号更始,实为更世也——更南唐旧国,立世家之朝!

待仙潮魔潮盛启后,又被后人言为仙始。

……

北风未来,凉意先至。

有道是最是秋风管闲事,红他枫叶白人头。

距离盛京城皇城外一战不过一月功夫,陈宇皓却觉得仿佛过了三秋一般。

望着身后长列如龙带着自大内宝库分得的大量宝物车队正往城外而去,以及盛京街道两旁望着因一月前动乱导致如今还惶惶不知终日的盛京百姓。

陈宇皓莫名感觉这世间有些难以理解之处。

哪怕是元景帝驾崩,如今换了一个皇帝,与他们这些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种种疑惑积蓄在心头,隐约间,陈宇皓好似触摸到什么一层薄膜一般,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只要破了这层薄膜,往后便是一番新的天地。

而此时,先前一直接受族中管事汇报此次财货所得的陈玄仁方才将所有事情处理完。

转过头来却又见自家侄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于是便上前乐呵呵的笑着道:“怎么?皓儿,才离那柳家小姐一两个月,如今便开始想念起来了?”

陈宇皓被一调侃,当即有些无奈的捏了捏眉头:“四叔,莫要取笑侄儿了。”

“那说说呗,到底是何事能让我家麒麟子这般愁眉苦脸的?四叔可是好奇的紧。”

“这……”

陈宇皓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道:“四叔,侄儿在想,这盛京百姓于元景更始两帝而言连草芥都算不上,此番两帝更替也都是我等世家与皇室乃至沉眠修仙者之事。”

“何至于让这些百姓揣惴不安,惶恐不知终日呢?”

哪知陈玄仁闻言,却是长笑几分,似意有所指道:

“草民便是草芥也知天威,莫要看这些日子死来死去都是世家亦或者是南唐达官贵族。”

“可你焉知没有余波落进尘埃间呢?”

“现如今这盛京城还算稳定是因为我等世家宗师尚在,魑魅魍魉不敢轻动,可这几日过后待我等世家尽去后,再看这盛京城怕是不知会起多大风浪!”

说话间,车队却已尽数出了盛京城。

此时相较于盛京城内上至官府朝臣,下至百姓泼皮都一副敬小慎微的模样,城外却因多日来盛京城严禁内外流通而导致乱象凸显。

只见不远处便有一位老人被一群泼皮围在一起殴打。

看到这一幕,陈玄仁继续道:“皓儿你看,这不就是草芥害怕之处吗?”

“若是往常,这老人或许家中略有薄田尚可维持生计,城外再怎么说也是京畿之地,往日治安也有五城兵马司以及衙役治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仅是封禁盛京城一月有余的时日,内外勾结禁绝,这城外便有不知多少菜农屠夫倒霉,再加上那些泼皮没了管束,行事张狂轻易便能让升斗小民破家。”

“倾倒下来的大山,如何溅不起尘埃呢?”

陈宇皓闻言,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心境中被那层薄膜隔着的新天地愈发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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