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虎走的是横练一路,皮糙肉厚、耐力极强,相当于血条很长的肉坦,缺点是灵巧不足。薛寅是剑客,讲究的是攻伐,单是剑气便轻松斩断三圣娘娘塑像手臂。而这壮汉擅使轻功,注重的是脚下功夫,防御力却很一般。
苗英也是八品,一手软鞭舞得虎虎生风,近身战,打死这汉子也不在话下。
梅娘被那一声吼,吓得一个激灵,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似是清醒过来,紧咬着唇不再说出半个字。
“哼,哼呵呵~”齐逸冷笑道:“怎么,你以为不说话,本官就查不到你背后之人?”
“梅嫣然,年三十二,东州人士。福生五年,因父亲贪没赈灾款,被充入教坊司。彼时,你十六岁。”
齐逸从腰袋内摸出两张纸,一手一张抖开:“这份是府衙户藉库的卷宗,这份是总教坊司那边誊抄的伶人要录。档案显示,你在进教坊司之前才情平平,又因年岁已长,练舞已不大可能,琴棋书画也没有一样拿得出手。”
“乐器舞技都属下乘,但容貌还算不错,观你言行,是个长袖善舞的聪明人,选上花魁倒也不算稀奇。但能摆脱贱藉,当上司乐成为吏员,想来没少花银子吧。”
“你的父亲曾是东州转运司知事,并非刑部出身,亦与大理寺、燕翎卫等专职探案的部门没半毛钱关系。那么,你又是如何懂得,利用冰块延缓尸体腐烂的呢?”
“两条人命加上行贿、害死无辜报案人,数罪并罚,判你凌迟,合情合理合法。你心底很清楚,本官所言非虚,但被此獠吼了一声之后,你便缄口不语,这说明你对背后之人,很有信心。”
说话间,八卦世子好奇地伸出手,齐逸将两张纸递过去,看着梅娘似笑非笑道:“枉你还是这风月场里浸泡十几年的老手,竟如此天真。”
“本官奉巡抚之命,彻查此案。国公爷震怒,贤王世子亲自参与并亲眼见证了方才一切。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觉,让你认为在这白帝城还有人能护下你这条狗命?”
“莫非,那位背后之人手眼通天,能令巡抚大人、国公爷与世子殿下,都怕了TA?还是说,在场所有人,都无法活着走出这座小院!”
一听这话,闲在一旁没事干的冬白,立马来了精神。
炎景初无语地拍了拍冬白的肩,用看白痴的眼神示意这个忠心耿耿的护卫,闪一边儿去,别挡在自己身前丢人现眼。
梅娘张了张嘴,没待她说出半句话,齐逸便转身扫视跪倒一片的杂役。
“尔等是如实招了,还是想回衙门先挨上三十大板?”
“我招、我招!”先前大喊冤枉的精瘦中年男人,立马一边磕头一边招供道:“小的们都是江堂口的渠工,是堂主秦六爷让小的们来这儿运一件东西的。”
“是啊,是啊”一名青年急先恐后地接道:“小的们只管干活,真不知道要运的是啥啊!求大人明查,求世子爷明查!”
“小人真的不知道要运啥,小人上有老、下有下,一家六口全靠小人养活。求青天大老爷开恩呐!”有渠工哭求起来,其余渠工也跟着磕头求饶。
“求大人开恩,求世子爷开恩...”
齐逸挥挥手,苗英抽出腰间软鞭,啪的一鞭子,一块青石应声碎裂。
场间登时安静下来。
“禀世子爷,禀大人”严崇康拱手道:“咱们白帝城半面环江、水路通达,有半数货物皆从水路走。漕运署辖治十八座码头、九个堂口,这江堂口便是其中之一。那姓秦的,多半就是堂口主事。”
炎景初不屑地冷哼道:“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个漕运堂口的主事,也配叫爷?”
齐逸看向梅娘,妇人心气尽无,耷拉着脑袋,正要说话,一旁的酒槽鼻壮汉突然大吼道:“此事与秦堂主无关,是我胡全一人所为。那两个娘们都是我胡全杀的,尸体也是我胡全要运的。梅娘与我相好,受我胁迫,才做下这番事。有什么罪,我胡全都认了,该杀该剐,但管来便是!”
“有点意思。”齐逸斜睨着名叫胡全的壮汉,双眼微虚道:“既然这么喜欢认罪,那不妨,将河渠署督造许仕文的命案,也一并认了。”
一秒前还很硬气的胡全,立时瞪大双眼,像见了鬼似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齐逸满意地点点头,很显然,他的判断对了。
炎景初疑惑地皱起眉头,思索两秒后惊诧地压低声道:“逸弟,你怎知...”
齐逸微微摇了摇了头,转而看向梅娘:“月倚梦确实死于溺毙,但并不是淹死在池中,对吗?”
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掐灭的妇人,双眼陡然一缩,木然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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