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每天后半晌就开始发热,虽然没有头一日那么凶猛,可反反复复的,一家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急不得,孩子小,多操点心,过两天就轻了。”杜松子请了医生,是他的朋友,没有用其他的药,只是扎了两针就走了。
孟明这一病让杜若在父母面前再也不敢提去雍城的事了。
天不亮,杜松子被一阵声音惊醒。他听到屋外传来叮咚的琴声。
“这是铁了心要走啊!”杜松子从被窝里抽出一只胳膊枕在脑下,陷入沉思。
“儿女到了这个年纪,父母再操心也是闲的。”杜松子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大儿子杜衡的心现在是一点也操不上了。
前几年遇上事还能找他商议,他会告诉杜衡在君王面前行走该如何拿捏分寸。
这两年,杜衡的行迹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过去,他专心为洛邑的周王忙碌,偶尔会透漏一些自己差事的难处或疑惑。会在他面前感慨周天子的难处,诸侯们的骄横。提到洛邑城父对自己的赏识。
可现在,对他的行踪,最多会说从洛邑来,从雍城来;或者去了临淄;去了楚国郢邑。仅仅是提一提地名,对来去的缘由、目的从不说半个字。
杜松子从儿子的神色和行踪上暗自猜测他穿梭于各个诸侯国,却似乎又不仅仅只是忠心于周天子。
“衡儿,你可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要上心啊!”他只能操些父母能操的心。
“爹爹,您明明清楚我是干什么的,就别操这些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儿子闭口不谈这些事,听得多了,最多只是淡淡一笑。
“我看衡儿八成是有女人了。”妻子有时候也猜测。
“别猜了。他心里有数就够了。衡儿与旁人不一样。”杜松子心里也明白妻子心里有多担心儿子。
现在,若儿比衡儿更让人伤脑筋。妻子和女儿因为一个百里奚总是明争暗吵,互相伤害。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若儿,我和你娘明日一早回安邑看看,三两天就回来了。孟明刚好些,你自己在家千万不能大意。”吃了晚饭,杜松子对正在厨房收拾碗筷的杜若说道。
“有啥事吗?得现在回去。不会是要在那里过年吧?”杜若的太阳穴突然砰砰砰跳了几下。
是因为自己这两天让爹爹太伤心了,他们才要回安邑去?可是去雍城的乐师可能说走就走,爹娘不在家她该怎么办?
“你莫瞎想。我们就是回去看看。你好好照看着孟明。天冷不能带他出远门。”杜松子见女儿有些失神落魄,又赶紧宽慰道。
杜若回屋见娘正忙着收拾东西,她也不敢伸手帮忙,只能无所适从地抱着孟明愣愣地看着娘独自忙活。
“给孟明按时把药喂上。不管有啥事,一定要等我们回来再说。好好在家里待着。”娘脸色稍微和缓了些,看着还有些恹恹的杜若叮嘱道。
“知道了。你们放心去吧,我在家等着你们。”杜若心里疑惑,可也不敢多问。
杜若每日凌晨起来,在孟明醒来之前专心练琴。白天大部分时间得陪着他。
孟明眼见着精神一日比一日好了。
看着在炕上自己玩耍的孟明,杜若心里愁得不知道该咋办。
“不知道能不能带着孟明一起走?”
“万一马上动身,孟明的病好不了可咋办?”
“爹爹和娘不让带孟明走可咋办?”
一想到这些事,杜若就心烦意乱,坐卧不宁。
一直没有南宫先生的消息。杜若又不能出门,实在太煎熬了。
练琴,只能练琴。只要琴声响起,心中所有的烦恼都能暂时放下,心绪得到短暂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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