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苇揣摩着孙妈妈的话,久久出神。

再次回到皇宫,关苇就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身边。

从偷窥小侯爷饭壶里的液体,到不经意路过小厨房打探当日的餐谱……

所以在十五,关苇可以再次出宫的时候,她向孙妈妈汇报:

“这些日子小厨房用到牛羊奶的餐谱照常,不多不少。有几次贵妃传点心配茶,我正好跟着赵嬷嬷她们在雨泽殿里看小侯爷,我记得有几样要用奶的是梅花乳酥、杏仁豆腐和糖蒸酥酪。

“看着模样色泽没什么不对,贵妃娘娘不光自己吃,还赏了我们一些。我尝着,也就是因为要陪普洱,所以做得甜了一点,其他没有不同,奶香味也很足。”

孙妈妈点点头:“我们在尚食局里的人也盯着,说供给承乾宫的牛羊奶与往日比没有增减。看来,承乾宫里并未察觉异样。”

得了孙妈妈这句话,关苇松了口气。

她乖乖喝了药,尽可能地把家里要用的柴劈完摞好,冒着大雪回宫了。

在白虎门前等着侍卫检验时,关苇回头看了看已经被风雪遮掩的来路,而后她抬起手接住一片雪花——

今年的雪,可真大啊。

不知是不是下了雪,更加天寒地冻的关系。

冬月十五后不久,小侯爷就病了。

最开始只是咳嗽。

后来开始鼻流清涕,嗓中有痰。

太医说只是风邪入体,可是开了方子久不见好。在腊月开始不久,楚明怀就发起高热,彻底病倒了。

这半个月来,承乾宫闭门谢客。

连陛下也被梅瑾萱拒之门外,美其名曰,怕过给陛下病气。

后宫的妃嫔们自然高兴,梅瑾萱不再独宠,那雨露恩泽她们自然是能沾到光的。

可不知从哪里开始传起,说贵妃这么做是因为小宁安候病入膏肓,她为了遮掩自己照看不利的过失,才不让皇帝去看的。

证据便是,小侯爷刚生病时楚家女还能来探望,可等到腊月一到,连楚清怡也被拦在了承乾宫的大门外面。

现在,除了承乾宫里的人,和梅瑾萱的心腹太医,谁都不知道楚明怀的病情到底如何。

没准……

宫道上扫雪的太监们凑成一顿,中间说话那人弯着腰眼睛贼兮兮地打量四周,才说:

“没准,这楚小侯爷已经一命呜呼,下去找他的父亲爷爷去了!”

“啊!?”

“这不可能吧?”

其他太监惊呼。

“有什么不可能的?”挑起话头的太监斩钉截铁:“我外面有兄弟的亲戚就在宁安候府做工。他说,楚家嫁人的那二小姐,带着一个江湖大夫想要入宫给小侯爷看病,可是贵妃娘娘不让。他俩硬生生在白虎门大门口站了两个时辰呢!

“而且据说,楚二小姐已经撺掇蓝家写了诉状,要呈到圣上面前,告贵妃的御状呢!”

“这么严重!”小太监们感叹。

“可不是嘛~”那人说:“这楚小侯爷可是楚家最后的独苗苗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楚家人安能干休?”

他旁边一个小太监面色沉凝,似是为贵妃可惜,叹气道:

“那贵妃娘娘这回,岂不是凶多吉少?本来还以为,娘娘能借着这楚家的关系,与前朝搭上线,身后更有底气呢。但如今……”

“岂止是贵妃!”一个两只手都揣进袖筒的小太监,吸了吸冻红的鼻子,抢话:

“楚家这门姻亲蓝家,不光统领着京城的禁军,还刚刚接手西北。更别提,西北还有许多宁安候的旧部……”

这人啧啧两声:“果然啊,人生就是如此,一朝飞上天,一朝脚下泥。别说贵妃娘娘吃瓜落,就是陛下估计也得头痛许久。到时候为了安抚西北,没准……”

这人话没说尽,但大家都明白了。

就是丢卒保帅,弃一人定军心的意思。

这回贵妃——悬了!

“事情差不多可以收尾了?”

常年遮住天光的殿内,一人跪立在佛像前,手持念珠,微微合眸,飘浮在空气中的檀香烟雾让她的面容模糊不清。

“是。最近承乾宫连人都不许往外出了,生怕泄露消息的模样,看来小侯爷的确时日无多了。

“也幸得楚二小姐心疼下人,贵妃娘娘对奴婢心善宽厚,才能让我们这么快就得到成果,也算是给了我们方便。”

“呵……”佛前的人笑了一声,赞道:“是啊,她们都是好人。”

“不过……”一旁站着的嬷嬷担心地问:“若这次陛下这能狠下心,处理了贵妃,给了西北和蓝家一个交代,那我们……”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梅瑾萱偿了命,难道楚明怀就能活过来吗?”

佛前的人反问:

“既然活不过来,那就是永远的一道伤,是皇帝和赤北军诸多旧部的裂痕。所以……

“我们要保证——楚明怀,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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