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瞫妃替五王女儿做媒,玱玹心里五味杂陈。从感情上讲,他不希望这些事与瞫妃有染。

瞫妃是玱玹娶的第一个妃子,嫁给玱玹时,正值玱玹跟五王争夺王位最白热化、最腹背受敌的阶段。后续玱玹不停纳妃又不停立后,对瞫妃一直另眼相看。瞫妃知书达理,性情平顺,在紫金顶上众多女人中,是玱玹唯一愿意多说几句话的人。

玱玹亲自把紫苏送回给瞫妃。瞫妃很有阵子没见到玱玹了,又惊讶又欣喜,忍着咳伺候,又端茶又递果子。

玱玹扶瞫妃坐到榻上,笑说:“病了就好好养着,耘开的药还能吃几天?”

“我这个咳喘一直不好,平时就一直存着药,还能吃两天。耘医师前几天来看过,本来说好昨天再来送药。”瞫妃越说声音越小,神色也愈加不自在。

玱玹便知婢女间的八卦已经传到瞫妃这里,就静静盯着瞫妃看。瞫妃心里发毛,急忙解释:“紫苏一事,淑惠有责任,但并非淑惠指使,请陛下明察。”

“那你觉得,是谁指使?”

“淑惠不知。紫苏是淑惠搬入紫金顶时,陛下赐的,这么多年她并无出格行径。偷盗一事,淑惠确实不知。”

“已经查明,此事跟紫苏无关,我也相信你。”玱玹笑笑又问:“最近王后找你了?”

瞫妃急忙坦白:“嗯,她带着五王的丹妃一起来的,请我帮忙撮合瑞香王姬和防风峥。”

“我就知道是这样。”

瞫妃大着胆子请求:“山下已经回暖,雪都化了,辰荣山上还是冰天雪地。耘医师说我这个病怕冷,我想,我想回娘家休养一阵子,那边比辰荣山暖和。”

玱玹想了想,“好,你确实也好多年没回娘家了,回去看看吧,把紫苏也带上。”

“多谢陛下体恤。”

玱玹笑了笑:“收拾收拾,明日就可以回。我公务繁忙,让潇潇来送你。”

瞫妃执意站在院子里,目送玱玹直到看不见。

紫苏一事,把她抛上风口浪尖,紫金顶上众口烁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又被馨悦要挟给五王女儿作媒,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容易惹恼玱玹的事。

那么玱玹这么容易就准她省亲,是真的相信她无辜,还是助她暂避风头,以观后效?

玱玹一级一级下着台阶,吩咐潇潇:“让耕给瞫妃开三个月治咳喘的药,明日一早拿我的令牌送她下山。”

第二天瞫妃前脚刚走,均亦就带领几个亲信护卫,对瞫妃住处进行了一番秘密搜查。

找到三件可疑物件,一一摆在玱玹面前:一把刻有防风氏标识的旧弓,一柄金天氏打造的短剑,还有章莪宫丢失那枚淡绿色凤凰玉牌。

防风氏旧弓是在一个聋哑婢女床底下发现的,聋哑婢女否认是她的,又说不出是谁放在那的;短剑是在瞫妃衣箱最底部找到的,上面刻着一个“邶”字;凤凰玉牌被扔进瞫妃院内鱼塘里,幸好是扔在一块淹没于水中的石头上,若扔在泥里,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玱玹盯着玉牌,想起小月顶那些年,小夭日常把它挂在腰间。淡绿色玉牌,拖着碧绿色穗绳,随小夭各种动作,时隐时现,像一条鱼遨游在水绿色衫裙之间。

小夭走了,玉牌留下了,她是真的不想再回辰荣山了?

他拿起短剑,认真看上面刻着的“邶”字。这大荒之内,名字中有这个字的,只有一个防风邶。瞫妃竟然藏有防风邶的短剑,还深藏在衣箱底部,秘不示人,这令玱玹疑云顿起。

他知道防风邶就是相柳,难道瞫妃跟相柳之间,竟有什么渊源?

玱玹眼光又落在防风氏旧弓上。大荒各大氏族,历来喜欢用联姻的方式抱团,瞫妃的两个姑姑,一个嫁给防风小怪,就是防风峥和防风意映的母亲,还有一个嫁给涂山前任族长,就是涂山璟的母亲。

按说瞫妃宫里出现一把防风氏的弓,也算不上稀奇,稀奇的是,藏有弓的婢女不承认弓是自己的。

若她说谎,她在隐瞒什么?若她没说谎,这弓又是谁故意放在这栽赃?

光一个瞫妃的住处,就搜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是在提醒自己,整个紫金顶,都需要来一次大搜查吗?

玱玹有点生气,手一扬,短剑飞入门框,只剩剑柄。“潇潇,查一下,章莪宫被盗后,有谁去过瞫妃住处。”

潇潇:“臣下早已查明,只有王后和五王的丹妃去过瞫妃宫。”

玱玹心里一动,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夜盗章莪宫是五王派人干的?那他们偷走玉牌,无非是为了私入辰荣山,为何又扔进瞫妃的鱼塘嫁祸?既说不通,那就不是五王干的。

虽然是从瞫妃宫里找到这些可疑的东西,玱玹仍然不愿意相信,这些事跟瞫妃有关。他闭眼回溯事情真相——

丹妃原本找馨悦做媒,却被馨悦带去瞫妃处,二女在廊桥上说说笑笑,馨悦偷偷把小夭的玉牌扔进鱼塘。这样做既可嫁祸瞫妃,又可撇清自己。

关键人物小煊宁死不肯供出主子,目前证据不足,他也不能拿馨悦怎么样。

按说馨悦丢了玉牌,直接跟自己说一声说行了,找回来或重制一枚,顶多挨顿骂,不至于大费周张去章莪宫偷小夭那枚。估计馨悦以为小夭的玉牌跟她的一模一样,偷到手才发现颜色不同。

老桑颠颠跑来,手上托着一坛桑葚酒。前年冬天特别冷,老桑经霜打,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病,最近才恢复得差不多。他纳闷地问:“王后整日呆在辰荣山上,玉牌丢了也是在山上丢的,怎么会找不到?”

玱玹心里一动,难道是馨悦去辰荣山奔丧时丢的?不排除有一种可能,玉牌被人偷了,而且馨悦知道要不回来,才冒险去偷小夭那枚。既知要不回来,那就说明她要过了。

谁敢偷王后的玉牌?偷玉牌又作何用?

最令玱玹想不通的是耘医师,跟丢玉牌和偷玉牌两件事看似都毫无关系,为什么也一并被害?还嫁祸瞫妃的一个婢女,凶手目的何在?

玄冥把短剑拔出来重新放回案上,玱玹盯着上面的“邶”字,好奇心大起,“潇潇,查查瞫妃出嫁前后跟防风邶有何瓜葛。”

馨悦一整天坐立不安。均亦在王后宫内外增派了不少护卫,基本斩断了王后宫跟辰荣山内外的联络,她遍布大荒那些眼线同时失去作用,她顿时变得又聋又瞎。

小煊怎么样了,是死是活?瞫妃那边怎么样了,玱玹有没有搜瞫妃宫?丹妃的信到底发没发出去?还有防风谷,一直音信皆无,她该如何是好?

几天后,均亦在王后宫外截获一只信鸟,是赤水小叶亲自写给馨悦的,说她病重,这一次病得不同以往,不知熬不熬得过去这个冬天,希望女儿能回一趟赤水老宅看望自己。

玱玹很轻易就准许馨悦去赤水,还叮嘱她多呆些日子,倒令馨悦大感意外。她如笼鸟重获自由,带上小灿和小燃,当天就坐上云辇直奔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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