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笔写来,非楷非隶,字如狂草。

此来,只为,放肆桀骜。

那两字便是旁边几人也难以辨别,一人笑道:“墨哥儿,所书为何?”

独孤墨也笑:“秘密。”

他放下笔,仍回味着,草书落在纸上,顺滑恣意的美妙感觉。

可惜挚友不在。

若夜寒在此,便能分辨出,这是一个赠字,一个法字。

赠法。

仙城东。

宅院里的小屋。

普普通通的木桌上,摆着一个容貌模糊的木像。

刀刻法度稚嫩,表面却极光滑,显是经过长久打磨。

这个木像,刚刚雕刻上了一个姓氏,安。

一个青年女子笑笑,温柔地注视着木像。

“他们都崇敬巡风使呢,可我只感谢他,让我知道了,恩人你的姓氏。”

“我被选中了,虽然不知因为什么。”

“一道运符,我想为我的亲人求得。”

“别离苦,难别离。”

“平安喜乐便好。”

“但我也想为恩人你送上一点微末祝福。”

“愿你所行皆所愿。”

“说了这么多,我真能成吗?”

“实是缥缈。”

渐渐的,小屋里的声音低至不可闻。

一座山的顶峰。

本是平平无奇。

但冬日,却突然盛放了白玉般的香兰和梨花。

一个女子立在顶端,风将她衣摆吹得向后扬起。

衣摆柔似轻纱,却又极韧,极绵密。

便如女子,容貌妍丽,气度却既清又雅。

一眼望去,让人感受到的,是端庄,疏淡,威严。

这些给人的感觉,与如花容貌,全然相反。

以至于,她立在山巅的时候,侍立下方的中年修士觉得,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将她撼动。

“思觉既然决定回来,我的孩儿,自然由他去寻。”

“我养大的孩子,我自然信他。”

“不然呢?”

“交给你们这群废物?”

女子一声嗤笑。

底下的中年修士一阵茫然:“大尊娘娘,虽说思觉太……思觉殿下,一向人品贵重,但找回娘娘真正的血脉,便相当于他自绝于仙朝啊。”

“人都本有私心,如何能将大尊孩儿的安危交到思觉殿下手中。”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娘娘。”

女子并未回头,良久,一声叹息。

她仍认真看着,山前的夕阳。

昏黄温暖。

就如思觉儿时,拥抱她这个母亲时的感觉。

“思觉也是我的孩儿。”

“我把他养大,他不会做让我伤心的事。”

“他把我当成他的母亲,把仙朝的主人当作他的父亲,这才是他最终难以承受决定远走的原因。”

“他不贪恋这仙朝的位置,所以主动远走时,十分干脆。”

“真正击碎他,让他甚至放弃在仙朝疆土惩恶扬善的梦想的,是他心里对我们这对父母的亏欠。”

“他们用了欺天盗世符。”

“除了这仙朝的至高之位,又有什么值得呢?”

“但思觉承受住了这滔天符力,恰恰说明,他有成为至高的根器。”

“更讽刺的是,被下了符的他和我孩儿,他是我孩儿的置换,可能也是我孩儿唯一的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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