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武欣赏着他胸前的血腥刺青,说道:“杨牧风,从此刻起,天赐府这座擎天巨山便牢牢压在你胸口,你吃饭做梦,都逃之不脱。”
杨牧风抽着气,那药液腐蚀血肉,比刮骨差不多少,对他的话便置若罔闻了。
刺字的天隼退到一旁,韦武把佩剑握在手中,人站到杨牧风侧近,几乎贴身而立,呼吸相闻,铁门又发出一阵震动,外间隐隐有打杀声,他还是一笑,问:“青云帮勾结金缜,和窃盐的盗枭是何关系?”
他在这里审讯,不露凶色不显酷厉,从一开始便是一副“你姑且说之,我姑妄听之”的神态,想必此前已详查了案情与人犯,内心早作了判断,人犯怎么狡言胡说,都很难动摇他心旌。杨牧风观他言行,不是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本想与他打迷糊到底,任他千般手段,只是喊冤不认罪,此刻听得如此一问,真似天外飞来的神仙语,心底忽动了怒,含着一抹笑讽,答道:“侍卫大人既要屈打成招,尽管用刑,杨某无话可说。”
铁门外的天隼恢复了力气,一窝蜂扑过去打杀,从藏匿处纵身出来的天隼更多,粗粗望去也有二三十人,这群人身着暗色卫服,如一蓬暗雾自后方围杀向那七个蒙面人。七人在甬道间纵跃厮杀,有使刀剑长棍的,有舞动双锤的,有一人甩着飞钹,还有人赤手空拳对战,武功招式各异,身手却都极不凡,放在江湖中无不是超一流的高手,只在一众舞刀弄剑的天隼中打得风生水起,精彩纷呈,七人各自以寡凌众,一人打数个天隼,却都不显败象,反而游刃有余,不片刻甬道间的天隼便被放倒了十几个。
那使阔刀的靠近铁门,逼退了几个天隼,又想去劈门,斜刺里却有一人比他更快,昏黄灯光下两团黑影猛砸向铁门,嗡地一阵巨响,门板被一对黑锤轰得凹出碗深大坑,那响声更震得人耳膜生疼,那铁门晃荡了几下并没倒下,被里面铁闩闩得死死的。使阔刀与双锤的想合力再击,周近的天隼奋身拼杀过去,两人缚手缚脚,只得先杀敌。后方一个剑客抖出几点剑芒,刺倒了围攻的三个天隼,猛一提纵,腾空翻到铁门前,长剑插入门缝,恰好卡住,他运劲于肩臂,向下斩落,剑身与铁门擦出一串火花,剑锋刚触着门内铁闩,背后已有天隼怒叱着,举刀劈向他手臂,又有人拦腰横扫而来,还有剑风自背心撩袭向肩胛。
方耿听到劈砍铁门的响声,惊得站起身,靠椅受他一撞,摇摇晃晃如醉酒,险些摔倒。他迈出半步,又生生收住,狱卒室门口守护的天赐府侍卫影影绰绰,一个侍卫长靠着门框,目光寒电般掠来,把他吓得僵在原地。
罗天弈褶扇越摇越慢,听到那句“杨某无话可说”,终于啪地合拢了扇,砸在桌面。那长剑格门的摩擦声嗞嗞传来,分外刮耳,碰到铁闩时铛地一响,罗少府君猛地长身而起,手按腰间紫金刀柄,走出了狱卒室。
如此惊天动地声势骇人的越狱声与闯狱声,自然是冲着他来的。
方耿后知后觉,僵手僵脚地跟着出去,罗少府君伫立室外,目光向隔壁刑室冷扫一眼,桀然道:“不招也罢,打就是了!”声音清亮,在此刻噤若寒蝉的黑狱内,掷地如惊雷,似是回答身后方耿那行问话,又似是回应隔壁犯人的挑衅。
刑室里年轻侍卫长望着杨牧风,依然如看玩弄于掌心的猎物,神色却逐渐凶厉起来。
方耿面无血色,触怒天赐府,这是罗少府君借犯人给他的一个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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