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张玄英就带队而归。

张主簿位居第二,是被两名大汉架来,只见他鼻青脸肿胳膊断、奄奄一息腿脚瘸,好个两脚拖地、左手挂兜,连脑袋也被包扎成一个偌大的驴头,实为凄惨又滑稽。

其后一众,俨成一路,是举桌的举桌,扛凳的扛凳,不但文宝四房样样有,各种账册、案宗和诉状也被人端来、搬来和抱来。

噔!

桌子一放,板凳齐落,随后文房四宝挨个来,案宗之流也是一摞接一摞,还没等彻底堆放完毕,就有人开始摊纸研墨,亲自伺候。

张主簿一看便慌,刚要开口求放过,就被两个大汉抛丢到前方的长凳上,直接是屁股落凳,好个半趴半倒要歪栽,疼得一阵龇牙咧嘴,如蛇附体一般,所幸二人拍来大手,将他及时的抓住和按住:“坐!”

张主簿心神一颤,立马伏案回头,本想着偷望一眼身后生天,却看了一个肝胆俱裂——原来被人围堵在内,别说看到外面的院门和希望,已然是在劫难逃;便惶恐抬眸,看向对面……

只见那少年站在房门中间,面无表情;叶敬文双手背负,倒是乐意站在少年的左侧旁观;可是右边的张玄武却不好惹,直接对他瞪出恶眼:“鞥?”

“好、好好好……”张主簿慌忙地伸手表决,却换来张玄武的愤懑一哼:“唪,写!”

“啊,啊啊啊啊啊!”张主簿赶忙拿笔,却又碰到伤处,立马长虫附体、倒吸冷气:“嘶!啊哈啊啊!”

张玄武一翻白眼儿,直接上手拍按住桌面两边,差点把张主簿吓得一屁股从长凳上面跳起来,真个两腿儿一蹬,差点蹬断绷带:“我写!我写写写!嘶~马上写!马上写!”

“嗤。”张玄武大嘴一撇,就此撑按桌面,向前俯身,可谓气势压人,如虎伏案:“我怎么说,你怎么写。”

张主簿:“是是是,您吩咐,吩咐。吩咐便是。”

张玄武:“首先是那案情,”随手把案宗拿来,拍放到对方跟前:“把不实之处圈出来。分别以实情批注。”

张主簿:“好,好好好……(他娘的,真是乌鱼塘里遇王八,翻天大盖也难逃。倒了八辈子血霉,早就该卷款逍遥,否则又怎至于此?他奶奶的……)”

片刻后。

噔!

只是一摞陈年卷宗丢到,却把张主簿吓得不轻:“啊!别!别打别动手!别动手!别打!”

啪!

张玄英甩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张主簿的顶上驴头抽扁了:“看你这点出息,不是强的很,有笔杆子撑腰么?”

张主簿:“虚的、虚的,嘿~,嘿嘿,都是虚的,虚的,虚头巴脑的……”

众人:“大爷的……”

张玄武:“少废话,陈年旧案,自己找。把一切跟你们三家有关的全部抽出来,一件一件批,一桩一桩抄。”

张主簿:“诶、诶!诶!”

张玄武:“另外撰个总录出来,我等会儿一个一个查,对一个错的出来就直接劈了你!”

张主簿:“是是是!我办事,你放心!”

啪!

张玄英甩手又是一巴掌,不但越来越顺手,还生出一些不打不成器的感觉:“你放你三舅姥爷王八蛋的心!”

张主簿:“是是是,三舅姥爷王八蛋的心……”

众人:“他妈的……”

张主簿偷偷擦汗,也是感到单手难当,便咬牙忍住酸痛,把轻微扭伤的左手从吊兜里面掏出来,这才大气一松、如释重负,开始奋笔疾书……

然,任他笔走如飞,心有算盘,却到午后才过半,直到黄昏才算完。

呼。

一摞账本推来,倒在笔砚近前。

张玄武:“这其中的意思你给老子捋清楚,成条成段的列出来。”

张主簿:“是是是……(妈~的。)”

张玄武:“唪,现在还让你擦汗,但若其中的意思不成意思,我定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意思。”

张主簿:“是是是,好好好,放他三舅姥爷王八蛋的心……”

众人:“你妈的……”

张主簿不敢多说,便是满头虚汗也不敢多擦,只管对卷抄书……

众人就此看着,字字入目……

不久后,夕阳渐落幕,夜色也降临,即刻上烛点火,挑灯夜战。

自有妇孺和家眷前来送饭,众人便在院中席地吃喝,但这三位监察官却一动不动,吓得记事佬也不敢瞎哆嗦;就算再渴再饿也不敢多看那边,只能在这边干咽苦水,直在心里骂娘,恨不得把一行人的祖宗十八代从坟里咒活,骂出一片青烟。

再看对面三位,从右到左:一个双手背负,心如止水;一个双手下垂,眼睛只随着笔锋的移动而移动;一个环抱双臂,巍如山峰,半鄙半睥。

院内众人自然不愿意让三位担事的忍饥挨饿,可先后派出两人过去都无法劝动;就连那小子也学着旁侧二人摇头,于是便撇嘴回去,却使眼色让别家的媳妇带着小屁孩儿过去送饭,于是便遭到对方的白眼和嗔怪,好在是一码归一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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