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阿唯的协助,蓝溪能够更加专注于训练赛利姆。在经历了三个多月的体能训练后,赛利姆比之前明显更高更壮了,蓝溪也自然开启了修行的下一步:传授剑技。
而正如蓝溪所料,赛利姆学习剑技的速度堪称神速,不到一个月就把蓝溪所掌握的大剑技巧都学会了。
蓝溪环抱着双臂注视着赛利姆的动作,不住地点头鼓掌表示赞许。阿唯就站在丈夫身边,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恬适笑容。
一套连招结束,赛利姆快速收剑立稳,全套动作行云流水,非常漂亮标准。蓝溪不住地点头称赞道:“殿下果然聪慧过人,进步神速。不过,我所知道的大剑剑招和技巧都已经教给您了,我接下来没有什么可教的了。”
对此,赛利姆却是满腹怀疑,“当真?可我感觉你还保留了许多。”
蓝溪笑着摇摇头,解释道:“我早就说过,我对大剑只是略有心得,远不到精通的程度。之所以您会认为我没有倾囊而授,其实是因为你我间的战斗的经验和直觉差距巨大,而这个是没办法仅靠言语传授就能习得的,只能通过战斗来不断积累。”
“哦……”赛利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上去有些失落。蓝溪笑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道:“对了,我再送殿下一件礼物吧!”
“哦?你要送我什么?”赛利姆顿时来了精神。
“殿下跟我来。”蓝溪微笑着将赛利姆引导至工作室,然后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间铸剑室!!
赛利姆看着满屋子的锻造器材,目瞪口呆地惊叹道:“你从哪里制备的这些器材??”
“都是从就近的铁匠那里买的,然后我自己改造的。”蓝溪笑着解释道,“我方才所说的礼物,就是想为殿下重新锻造一把称手的大剑。”
赛利姆从未想到会有这样的礼物,连忙追问为什么。蓝溪则是指了指竖在墙边的一柄大剑,那正是拜勒曼公爵所赠送的装饰华丽的大剑。
“这柄剑更像是装饰用的剑器,对于实战来说是华而不实的。但这柄剑的材质实属上乘,所以我想把它熔了,再重新铸造。”蓝溪笑着将一沓图纸放在赛利姆面前,说道,“这是我画的图纸,就等您点头了,我马上就着手重新锻造。”
赛利姆看着图纸,好奇地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蓝溪马上解释道:
“这柄大剑只有剑脊,没有剑樋,虽然分量十足,适合于劈砍,但对目前对您来说并不适合。”
“通常来说,大剑的剑身都至少是剑柄的两倍以上。如果没有剑樋的话,挥剑时好比挥动一一根粗笨的铁棍,再加上挥舞时的惯性,以您目前的力量和体能,与其说是您在挥剑,不如说是大剑的重量在把您牵着走。”
“所以我建议加上剑樋,减轻一点剑身的重量,适当加长剑柄,将整把剑的重心调整至靠近握剑处,这样有助于您更好地驾驭。”
“镶嵌了宝石的龙头剑首在实战中华而不实,还不如换成能够调整配重的钝头剑首。”
“护手的话,目前的十字型剑身足够简洁了,挺好的。可是这剑柄的材质嘛……象牙实在是太奢侈了,万一练习的时候碰坏了,我可赔不起,还是换成木质的吧。”
蓝溪越说越兴奋,而他的滔滔不绝也把赛利姆的情绪调动起来了,顿时两眼放光满是期待地问道:“好好好!你大概要花多久能做好这柄剑??”
蓝溪想了想,答道:“以目前的设备来说,至少需要一个月左右吧。还有就是铸剑的材料,希望殿下您能多多赞助一点,毕竟我没有更精密的仪器,所以无法精准地估计材料的损耗。”
“这个没问题,我会吩咐亨特去解决材料的问题,你要多少尽管开口。”赛利姆认真地承诺道,并且向蓝溪伸出了手,语气真诚地说道:“蓝溪,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蓝溪看着赛利姆伸过来的手,犹豫了几秒后伸出了手回握,“殿下言重了,这是我的荣幸。”
亨特在调配物资方面非常有一套,赛利姆刚说完要求,他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好了一切。接下来,蓝溪就开始了闭门铸剑,而熟知技术要领的赛利姆则很自觉地每天继续剑术的修行。
至于其他的杂事家务,自然就是阿唯来负责。这天的阳光非常好,阿唯推着一车欢喜衣服走向小屋后面的那条小河。在河边,蓝溪做了一个类似水车的装置,只要将衣服系在水车的车轮上再转动摇柄,就能进行半自动的衣物漂洗。
虽然比蹲在河边一件件搓洗要方便很多,但来回转动把手也是很耗费体力的,再加上阳光明媚的早晨比较热,阿唯的额前没一会儿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突然,阿唯警觉地往后一看,发现时赛利姆正站在十米远的地方。
阿唯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笑着问道:“殿下有事吗?”
“……那个,我来帮你吧。”赛利姆有些别扭地清了清喉咙,他还不习惯主动向别人提供帮助。
原先在皇宫里,所有的日常事务都有仆从照顾,赛利姆从来没有主动干过活儿。而到了蓝溪这里,不仅每天要接受高强度的训练,还要被蓝溪招呼着帮忙干泥瓦活儿。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赛利姆硬着头皮走上前,从阿唯手中接过摇柄,声音僵硬地问道:“是转动这里就可以了吗?”
原先在宫廷里,所有日常事务都有仆人照顾,赛利姆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但跟着蓝溪爬上爬下地干体力活后,这种亲自动手劳动的过程给了赛利姆不一样的体验,就连心态也有了变化。
所以,当赛利姆看到阿唯又要准备饭菜,还要洗晒衣物时,赛利姆就犹豫着自己是不是上前帮一把会比较好?
对于赛利姆主动提出的帮助,阿唯也没有客套地推脱,她的脸上依然挂着如清风般和煦的笑容,说道:“是的。那就辛苦殿下了。”
“……没事。”赛利姆红着脸点点头。虽然不习惯主动帮助别人,但受到别人感谢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清洗完衣服,赛利姆又顺手把砍柴挑水的活儿也干了。毕竟经历了三个月的体能力量训练,这种程度根本不在话下,就是肚子饿得有点快。
阿唯则适时地从厨房里走出,她正端着一只大托盘,笑着对赛利姆招呼道:“殿下辛苦了,我做了牛肉饼,马上就开饭了。”
赛利姆有些惊讶,连忙问道:“牛肉饼??哪来的牛肉呀?”
“当然是亨特先生派人送来的,还特意嘱咐我,殿下目前还在长身子的阶段,一定要注重营养。”阿唯一边解释,一边将托盘上的食物放在院子里的木桌上。
“……”赛利姆有些无语,亨特怎么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哼!
阿唯亲手烤制的牛肉饼飘香四溢,赛利姆就是再不情愿,自己的肚子还是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看着略显尴尬的赛利姆,阿唯只是莞尔一笑,说道:“我还炖了汤哦,殿下您坐下慢慢吃。我还要去给蓝溪送饭。”
于是,赛利姆就坐在院子里美美地享用起食物。不一会儿,他看到阿唯端着一盘子食物送进了蓝溪的工作室,然后很快就出来了。
几个月来的相处中,蓝溪不仅指导赛利姆的剑术修行,还在生活上对他有诸多帮助。通过这段相处,赛利姆对于蓝溪产生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和依赖。
算起来,蓝溪铸剑已经花了半个月了,这期间赛利姆都没怎么见过他。赛利姆心里有所担心,于是向阿唯问道:“蓝溪这段是不是都没怎么休息?他这样不要紧吗?”
对于这个问题,阿唯温柔地解释道:“他呀,一旦动手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就会没日没夜地投入进去。别人看来十分辛苦,他却甘之若饴。”
赛利姆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其实,大剑可以找工匠定制吧?蓝溪不一定非得亲自动手铸剑,这毕竟很辛苦也很耗时间”
阿唯微微欠身,解释道:“我很了解我的丈夫。赛利姆殿下,您愿意信任他,愿意拜他为师。这等知遇之恩,对我的丈夫来说就如同是救赎。”
这么一说,赛利姆倒是不好意思了,不过他对阿唯口中的“救赎”一词感到好奇。赛利姆之前从亨特那里得知,阿唯的身体欠佳其实是因为不久前流过产。赛利姆对此很惊讶,因为这两人实在不像会那么不小心的人。
虽然认为这其中一定有隐情,但这等伤心事眼下显然不能深究,赛利姆只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阿唯夫人,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问,不知可否得到你的解答?”赛利姆一边斟酌着词句,一边问道:“你和蓝溪……你们二人的言谈举止和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教养完全不像是出身闭塞山村的人。你们究竟是来自哪里?”
阿唯对于赛利姆的问题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起伏,只是一如既往淡然地说道:“殿下可曾问过我的丈夫同样的问题?”
赛利姆点点头。阿唯直视着赛利姆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我和我的丈夫的回答一样,请恕我暂时不能透露更多。”
“……我知道了。”赛利姆明白,自己目前是不可能从这对夫妻口中了解更多了。
半年时间过得很快,国王按照约定要亲自检阅赛利姆的学习成效。拜勒曼公爵在之前的半年里一直在悠哉地度假。在听说了此事后,拜勒曼公爵饶有兴致地表示也想出席参观。
拜勒曼公爵才不相信一个刚满九岁的小孩能舞得动那么重的武器,更何况世界上目前数得上的剑客都被公爵提前敲打过了,所以绝对不可能找到能教赛利姆真功夫的人。
可当拜勒曼公爵亲眼看到修行归来后的赛利姆,他的大脑瞬间便被一股极强的危机感所占领。
仅仅半年时间,赛利姆长高了,皮肤也有些黑了,但明显长高变壮实了。
尚且矮小的体格却在背后斜背着一柄未开刃的大剑,原本如湖水般清澈见底的蓝色双眼变得如同海水般深沉的蓝色,整个人显得锐气十足。
拜勒曼公爵沉着脸,下意识地拨弄了一下拇指上的戒指,然后朝身边的心腹仆从投去了一个极具深意的目光。仆从当即心领神会,快速退下了。
而赛利姆则目光如炬,看似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但他已经牢牢记住了那名仆从的长相。
在国王亲自宣布展示开始后,赛利姆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大剑从背后取下,紧接着双手紧握剑柄将大剑高举过头顶,接连使出铁蝴蝶、纵劈、风车斩、上挑后接蓄力斩等一系列招式。这一连串集中于上段和中段的进攻剑技迅捷刚猛,显得霸气十足。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国王在目瞪口呆的同时更是无比欣喜,没想到赛利姆真的练成了大剑剑术,并且舞得有模有样!
拜勒曼公爵则是面色铁青。方才赛利姆在进行上挑动作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剑剑锋居然直指拜勒曼公爵!
在那一瞬间,双方的目光发生了对撞,拜勒曼公爵居然从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的眼中看出了猎人般锐利坚毅的目光。
而在赛利姆的眼中,他清晰地看到,那位几乎权倾朝野的公爵的眼中,居然流露出了错愕!
不过,那刀锋实际连半刻都没有停留,修长的剑身顺着惯性和手臂施加的控制下继续着原定的轨迹,仿佛刚才的剑指不过是偶然经过。
“舞得精彩!!!”周围的人都在大声喝彩叫好,而拜勒曼公爵则强忍住将要抽搐的面部肌肉,咬紧后槽牙勉强拍了几下手。
一轮剑技舞毕,赛利姆将大剑交给亨特,在毕恭毕敬地向父王行礼后,便来到了拜勒曼公爵的座前,恭敬地微微欠身说道:“公爵阁下,我要向您致歉。”
公爵不知赛利姆意欲何为,问道:“皇子殿下何来此言?”
“公爵阁下,您可还认得这柄大剑?”赛利姆示意亨特双手捧剑走上前来,解释道,“这正是您之前赠送于我的那柄装饰华丽的大剑,我命人重新将其熔铸成更适合实战的造型。这件事没有事预先与您商量,真是万分抱歉。”
“什么?!”拜勒曼公爵表达了极大的震惊。
赛利姆则示意另一名仆从走上前来。这名仆从手捧一只外形朴素的盒子,一打开盖子,里面全部是贵重的珠宝。
“这是从原先的大剑上拆下的珠宝,现在物归原主,还请公爵阁下验收。”赛利姆抬头仰视着坐在上位的拜勒曼公爵,眼中的光芒如锋,语气不卑不亢地说道。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更何况这是送给皇子的礼物,身为公爵的拜勒曼岂可在众人面前收回礼物呢?
皮笑肉不笑的拜勒曼公爵“礼貌”地回应道:“呵呵,赛利姆殿下这是哪儿的话,既是已经送出的礼物,我哪有收回的道理。”
拜勒曼公爵的额前此刻已暴起好几根青筋,但都被礼帽遮住一时看不到。
“既然是公爵阁下的好意,那我就感激地收下了!请允许我再次表达对公爵阁下的感谢!”赛利姆从善如流地客套道,完全看不出方才舞剑时的英气与霸道。
拜勒曼公爵万万想不到,曾经由自己亲手送出的嘲讽,如今却成了一支回旋镖,在众目睽睽之下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胸口!
可即便如此,公爵眼下也不得不暂时咽下这口气,强装笑意回复道:“哪里哪里,赛利姆殿下客气了。”
散场后,拜勒曼公爵终于换下了人前那谦逊的伪装,换上了阴狠的申请。在公爵的心里,已经将赛利姆今天的言行视为了宣战!
“好小子!算你有胆量!那就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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