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莫名的抑郁气氛让司马仲夫预感到,这个人可能命不长久矣。
然而他无能为力,就像面对一个堕入冰窟的人,已经被水流冲到了一片透明却密不透风的冰块之下,你已经看见她在挣扎,可就算你想伸出手去,也够不着。
虽然这次航班上的乘客有一个共同的旅途终点,但对于她而言,或许就意味着生命终点。
司马仲夫并不能看到未来的景象,但他捕捉到了这位颇有故事的女乘客身上散发出一些关键讯息,这些讯息的指向,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这位岛城海洋大学文学院最年轻的女博导,受到某种神秘的召唤,这次专门去看了秦岭。
穿过海洋大学校园里的草坪,就到了人文楼。2206室是雷淑夏的办公室,进门就闻到鲜花的香味,她喜欢月季花。
雷淑夏在海边拍的照片挂在墙上。
照片里的她双手叉腰,背后是无垠的大海。
没人相信雷淑夏的自杀,所以一切都像往常那样。
同事和学生们唯一不解的是,从来舍不得请假的雷淑夏教授为什么义无反顾地去了秦岭。
秦岭并不是她的家乡所在地,她是一个福建人。
一个福建人,如果想爬山可以去爬武夷山,为什么去了秦岭,这像个谜团一样笼罩了文学院的所有空间。
据同事反映,几年之前,她就说过要去秦岭四皓山,去寻找那里“南山四皓”的踪迹。
东园公、甪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四位,最让雷淑夏称道的是夏黄公,她曾信誓旦旦地声称这位夏黄公本姓雷的,是她的老祖先。
经查,夏黄公的故里是浙江鄞县,而且本姓崔,叫做崔广,怎么就姓雷了呢?
雷淑夏并没有解释这个结果,不知道这是如何考证出来的。
而当这些讯息集中起来的时候,大家也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事情就要发生。
文学院院长杨毓麟慢慢地转过头去,轻轻拭去眼角的泪,雷淑夏曾亲自跟他讲过自己是夏黄公之后的事情。
雷淑夏在临走前托人转交给杨毓麟一封信,被委托的人将此事疏忽了,当这封信转交到杨毓麟手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雷淑夏信中有一这么句话:杨院长,这次就算我会回来,但还是会再度离开。
杨毓麟很是吃惊。
在大三学生小孟的眼里,雷淑夏是讲课最动情的老师。
讲到动情之处,双手举起,仰头享受的样子。
他们的接触只是大一时雷淑夏讲过几节课。
孟明很喜欢听雷淑夏讲课,她是那种很和蔼的老师,是那种在超市碰见,打个招呼然后拍拍你肩膀的那种老师。
还有,她是那种老师——她热爱生活,而且热爱艺术甚至超过爱她自己,为了完成一幅画,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
杨毓麟不能确定,如果雷淑夏真的自杀了,向同学们宣读雷淑夏教授的遗书,全班同学会不会当场抱头痛哭。
同学们都知道,雷淑夏老师写书的时候,写出一部分就发给大家做讲义,不会讲什么知识产权,很多老师都做不到。
要是他的思想和别人的思想有很多雷同,她会选择大幅修改自己的讲义,免得被人说什么。
大家设想,雷淑夏教授如果去意已决,大概率会选择正午时刻离开。
早上不好,晚上太黑,正午是最好的时间,又容易被人早点发现。
落地的那一刻,相信雷淑夏老师还是有意识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雷淑夏老师的死,因为他的哲学课程,在学生们的悲伤和怀念中,也带上了美的色彩。
雷淑夏自杀后,熟悉他的同事和学生都会在一段时间之内讨论她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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