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没有太多的行军经验。

在这艳阳高照的天,一队人马原地打转了一个时辰,差点撞到山贼的地盘里,不过大体还是前进的。

悠手打凉棚往前观望,高耸的城楼已经依稀可见。队伍里粮食是不缺,钱更是盈余(抢的皇粮里夹带的钱财现在零头都没花掉),深山老林里的江湖商铺基本都被自己的队伍买空了。

军队开销真的大(无论是钱财上的还是精力上的),以后谁再大喊什么起义就是说一句话的事情,悠肯定得大声驳斥他。打仗怎么会是儿戏。虽然目前还没有开打,但前者的秋风庄内战早就让悠心有余悸。他见识到了人心中那股毁灭的力量,现在要出手去主持公道的这股力量,也很难说不会变成毁灭的力量。

悠的部队走到了城楼下。

东方竹从前面折返回来,告诉悠说前面的城门对外面的平原戒备森严,就是商贩也不让进了,有足够的合法证件要两个大汉搜身,不能有一点凶器。

“竹啊,你没给发现吧?”

“抹了。”竹用玉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道。悠瞠目结舌

这姑娘真是个狠人,说杀就杀。但说是做错了,也没有。现在的江湖就是你杀我我杀你的,先动手反而是“优点”。

悠挥了挥手,竹归队。然后他转过了身子,面对自己这一只疲惫的队伍。

“城外扎营。”悠下令,余光在一处野草丛生的山沟里。(刚好是王崇新大闹王府的三天后晚上。)

悠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三根木棍吊起来的炉子。里面正翻滚着一锅飘香四溢的汤。目光从白色烟气上飘开,远处是三四一灶的弟子,捧着形态各异的碗,狼吞虎咽起来。

月光出奇的凄冷。

哪怕是刘鸦给大家讲笑话,表演滑稽的才艺,也很难驱散空气中紧绷的气氛。

悠闲一个人坐在角落,四肢耷拉着,眼皮垂着。脑袋里却是思绪百转。咱们真是英雄吗?如果是,为什么现在受了则么多苦难?为什么咱跟小丑一样跑了这么久的路?这条路真是对的吗?悠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或许世间的秩序就是这样,咱们这些新生代就永远是错的,朝廷就是对的。

好塞自己去为手下争取利益,就好像是要颠倒黑白一样艰难,也得要和颠倒黑白一样不讲到底的去打架。

悠开始吃肉,把肉当骨头吐出来他也毫不在意。云复衡坐在很远的地方,早就吃完的他又借了重无极的签筒,开始摇晃为天下人占卜吉凶祸福——在这种占卜能力上云复衡强了重无极一头。云复衡受的是英灵殿十余位大师为他灌输的的精华学识,重无极却是个拾人牙慧的“兼职”算命先生。但无论如何,他们都相信生死有定数。

悠都看在眼里,光有理想,两人都有理想,但是这两人起点和平台可是云泥之别。怎么?受了太阳的一点点热量就幻想自己也是太阳?想的倒是美!

这江湖的圈层就像是筛子,往下筛资源——越往下越少,但却不往下筛主义。所有人都坚信共和国的优越,却没办法真正的实现共和国。

就好像喜欢下棋的农民是低俗,但喜欢下棋的将军是文武双全。

悠的手指在泥土地上开始勾勒起来——当他在思考的时候手指总会凭空涂涂画画的。悠的眼睛有些失神,他原本高傲的表情也消失不见。手臂好似两根面条般,无半点力气。

夜深了。

早已冰冷的灶台已经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了。

悠卧倒在帐篷里。心中是万分的空虚。本来期许着到了城墙之下就能打下一座城池,现在光是那卫兵就成了拦路虎。他翻了个身,心中有如烈火在翻腾。

靠着帐篷的缝隙,他看见了外面一座又一座的营寨,那是自己的人马。稀稀拉拉的篝火噼啪作响,星星点点的火星飞跃而出,映照着地上为了防止燃烧而清理出的一个没有草的区域。树木还在摇摆,晚风还在吹拂,刀剑依然在沉默,而人儿们还在戎马梦中酣睡。东方竹在归顺后也习惯了夜间睡眠,现在已经在营寨周遭的前哨睡着。围绕营寨的前哨的人在低沉的交流着,疲惫的动作中,依旧无法放下的是地图和远方的情况。刀剑铿锵声也时断时续的从前哨和兵器储存处传来,咔哒,咔哒,呼唤着每一个人的心。

这方寸天地止剩自己一个失意人。

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第二天,派出的探子回来说城墙依旧守备森严,正面是进不去了。两条路,要不直接开打,要不化整为零,渗透入门。

悠仔细评估了局势,要是直接开打自己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什么装备,要是把火炮调出来自己这边就无法收场了。而且……自己也不想再看见自己这边有人死去了。所以目前来看渗透是上上策,先进去再说,然后想办法发展壮大,接着就发起突袭,一举拿下这里的行政机关。但是是否有除了探子所说的第三条路,这里还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城内的治安怎么样?”悠多问了一嘴。

“乱透了,末世的样子,人民都很恐慌,很多店铺都关门大吉了。”探子对答如流。

“哦?”悠眼中闪出一丝亮光:“是什么原因?这可能是机会啊!”

“因为……有人造反了。抢在了师傅您前头。”探子怯生生的答道。

咔嚓。

悠摔碎了手中的茶碗,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这种感觉真是恼怒,就好像非常想吃的,被放在柜子上的蛋糕被长辈捷足先登了一样,机会,什么机会!先到的是王,后到的是奴!

“去你的吧!全军准备!咱们从正门闯进去!”看来也无需估计城内的残余力量了,前者一通大闹,已经把这座城市毁灭了。

大队人马如潮水般涌向了狭小的入口,卫兵抓起了刀刃,两边展开了对决,结果是压倒性的:秋风庄人马完全践踏了那些孤独的卫兵。已经没有援军了,只剩下迟迟等不来上面书信的守关小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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