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混小子,硬要搞个什么反叛……他也不自己估计一下自己几斤几两……我那孙子啊……死的好惨啊……”

多事之秋……看来所言非虚。

忽然,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李爷!你又嘴上不饶人了。”声音是很纯真的那一种,但不知为何,有些沙哑。

被称为李爷的是那位留着小胡子的蓝袍人,只见他有些惊诧的回过头,对上一副烂熟于心的面孔。

“庄主?不是你的命令,让我们来和她讨论一下什么?”

“我的指令是,带我我房中详谈。”

扑哧,东方竹惊的喷了一口刚喝的粥。这就请进房间里了?看来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谁都可以肆意妄为啊。那些财主都是这样的,在外面装什么好人,在家里就怎么迫害自己的奴婢,自己因为是当时的伪装身份是他花小钱请来的“特殊的客人”,所以都看在了眼里。

半个小时后。

“哈哈哈,吨吨……还有酒吗??”东方竹早就醉的一塌糊涂。

南宫悠盘腿坐在对面,眉目间,都是那一种不羁的少年情感,全然没有传闻中的反叛者的反社会情节。当然,那些不伦不类的事情就更没有发生。

“所以……东方竹……你真是刺客啊,可真是幸会了!”(东方竹依然没有摘遮挡了眉目以下五官的面具)

呜呜呜,谁叫他的酒太好喝了,谁叫越和他谈话越投机啊!虽然不能喝酒,也还是不知不觉间多喝了好多,但还是没有醉。原来是误会,换衣服全程只是由一名女弟子在场的,根本没有自己害怕的情节。

南宫悠漠然的开口了:“你难道不知道,你身上背负着什么吗?”

东方竹叹了口气:“死去之人的冤魂吗?”

南宫悠端起了茶碗:“那我觉得,你就应该勇敢一点,早日离开。省的在漩涡中越陷越深。”看到东方竹又要端起酒杯喝酒,南宫悠连忙侧过了头,他可不能看到刺客的面目,要不然自己可就太罪过了。

东方竹狠狠的喝了一口低度数酒,“我……不敢……你最好也别问了……”

自己怎么能把宋青握着自己丑闻的事情告诉别人啊!

“这事还很看个人意愿……所以我不强求了。”南宫悠目光中忽然闪烁:“我记得,你此行前来,是来取我性命的,对嘛?”

“是……是啊。”东方竹感到十分害臊,侧过了早已被酒染红的面颊。

“相遇……即是缘分……”南宫悠似乎被感染了,眉目间的雀跃顷刻消散。

这个人是怎么了,拿上剑,是驰骋沙场的庄主大人;但放下剑,却是个世俗的不能再世俗的……孩子。东方竹念想。

自己的心,已经与那玉佩一同摔碎在绝望的深渊里了啊……怎么可以再次复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求,又怎么能再次犯错。南宫悠暗自骂自己,装什么情圣。

“不过……命令没有解除的时候,我终究还是要取了你的性命而去……”东方竹惋惜道,“所以,现在你只能杀了我。”原来,我是死在这里——客死他乡。

“我们,只能活一个。”东方竹重复,抬起了头,望着对面的这位少年。目光中少了些踟蹰,多了些坚定。

南宫悠却毫不在意:“这不至于吧?我觉得,虽然剑的指向不一样,但我们的本质是一样的。”南宫悠微微歪了歪脑袋,“凝结一切可以的力量,这是我的想法。”

“太天真了!”东方竹忽然激动起来,“怎么可以!这……是会有变故的。”

“在我还是将军的时候——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实际驰骋疆场的机会——但我只相信一点,穷苦人的内心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打到富人,实现太平盛世之类的……”

“这……也不能这么绝对……穷苦人也是分很多种的。”

“比如?”

“有梦想的;没有梦想的。”

“嗯?”南宫悠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如果这个穷苦人有梦想,那他只会向他选定的方向不顾一切的走去;但如果他没有梦想——不管是因为他自己,还是那些狗官……”

“说到底,你也憎恨那些人吧。”南宫悠插了一句,推开了茶碗。

东方竹心头一转。

是啊,自己说到底,也是憎恨那些人的啊,那些夺走了自己的人生的人,那些夺走了自己身边人希望的人,那些给予自己不切实际的希望的人……那些把同类当成垫脚石,当成毫无尊严感可言的齿轮,当成奴隶,当成钞票,当成刀,当成枪。

但是,自己绝对不会和面前的这位一样去杀戮,去了断那些人的生命,哪怕有人告诉过自己这叫正义。但一个正义的人,难道会以终结其它人的生命来表彰自己吗?

“不,我不会相信我憎恨他们。”东方竹说道。

希望如此。

“有些时候,事实比你想象的更加黑暗,更加不值得你宽恕。那这个时候,你又为什么要去不憎恨那些人?”

“因为憎恨是问题,不是答案。你不能用一个问题,去回答另一个问题。正如你不能用‘憎恨’来回答‘冲突’”东方竹不知道是怎么样,把这一长串话讲完了。这一长串话,难以对另一个和南宫悠面貌,举止,习惯相同而灵魂不同的人启齿。

窗外,本该灯火齐明的夜空,被寂静唤醒。

时间,还有有七天。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