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工资的落差是史妮又一个需要“适应”的地方。大城市工资高，但是消费也高，当初唐若承担了生活消费的所有，史妮挣的工资全部进入自己的口袋，所以体会不到在大城市生活的不易。小城市消费低，工资也会相应少一些。即便懂得其中道理，在了解到薪资待遇后，史妮还是自己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工作。史妮不是一个怕辛苦的人，只是同样的时间和精力付出，却得不到同样的回报，到底是意难平。有太多的人就着这样在将就中活着，史妮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就这样将就着：一天工作至少八小时，一周工作六天，一个月也就两千多一点的工资，而且不能迟到不能早退，会扣钱，可以请假，但没有工资。总之，如果确定在这里工作，就要将就着接受这里的一切，除去休息吃饭的时间，你的一切时间都将属于这份工作。可是不在这里的话，目前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劳动法之类的法律和这里无缘，在另一个遥远的时空。史妮妥协了。

说好的第二天正式入职。

一切又要重新开始。虽然并不完美，史妮却觉得异常踏实，因为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了。虽然有种种的“不公平”，心里反而是另一种“平衡”和“轻松”——不依靠任何人，只靠自己的坦然和自信。

标准的格子办公室，一人一台电脑，史妮被安排在中间的位置。坐定后，史妮本想给大家打个招呼，扭头看向四周，每个人都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在工作，也就不好打扰了。在主管的指导下，史妮开始慢慢熟悉自己的工作内容，系统自动拨号，接通后，史妮介绍推出的流量套餐，话语中规中矩，第一位顾客礼貌拒绝。第二位貌似是被打扰了美梦，对推销电话深恶痛绝，骂骂咧咧断了电话，史妮长舒一口气，如果是面对面，估计会被对方的唾沫星子淹死。第三位拿起电话保持沉默，史妮礼貌问好，没有回音，就自顾自介绍起业务，电话那头安静得可怕，史妮一度怀疑电话那头是不是还有人。这边话音刚落，对方也瞬间挂掉电话，留下史妮一脸懵圈，玩人呢！第四个、第五个……一直到史妮都会习惯性地觉得对方要说“不”时，“奇迹”出现了。

这次的顾客听起来是个老人。史妮刚介绍完业务套餐，就已经觉得没戏了，虽然智能手机在老人中越来越普及，但老人对这种推销类产品的警惕性也最高，史妮没抱多大希望。心灰意懒之际，史妮准备要接通下一个电话了。对方却用浓浓的方言音说：“好的，帮我办一个。”似乎是天外之音，史妮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自觉竟然确认了一遍：“您需要办理吗？”说完史妮自己都想抽自个儿一嘴巴子：不就是为了挣钱吗？装什么好人？但话已说出口只能静观其变。老人说：“我需要流量，孙子做作业、上网课都要用手机。我现在在地里干活，一会儿孙子放学回来就要用。”史妮明白了，老人的思维还是很清楚的，不禁松了口气。

尽管如此，史妮还是再次跟对方确定了套餐生效后每月要扣除的费用，并告知后期如果不需要的话可以到营业厅取消退订。老人在那头直说“好好”。

挂掉电话，史妮仍无法平静，脑子仍是蒙蒙的：有做成一单业务的喜悦，还有担心老人在不完全理解流量套餐的情况下冲动作出的决定，毕竟现在社会上老人受骗的事件太多了。史妮能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单纯了，认识到自己的“单纯”也是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