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积累几年后刘家会成为新的乡绅,不再跟随姜坦的步调,但现在姜坦还是有绝对话语权的,刘家的利益所得有一半进了姜坦的口袋,姜坦可以随时换听话的人来做。
在上渠沟交织的利益网中,姜坦稳坐第一把交椅。
利益从来不是均匀的,有人看的见长远前景,有人则只顾眼下。迁民亦是如此,第一批的红利已经所剩无几,徐家沟有了不少钉子户。
此日,姜坦带着三庄二十余甲丁去了徐家沟。
迁民工作进入了后段,山路难行,沟大渠深,三个多时辰姜坦才见到了第一户人家。
这家是猎户,房屋建在山坡石台上,外有小院,柴门紧闭。
“里正,这就是孙老四的家,孙老四是十几年前来的上渠沟,自己说是关东逃民,平素从不出徐家沟,以山猎为生。”
姜坦让徐田对山民好言相劝,山民中有不少恶性子,不听劝只能上强硬手段。
“叩门。”
“啪啪啪!”
“谁啊?”
一个身披豹皮大衣的大汉开了门,一见门外站了这么多人,顿时转身逃跑,都躲回里屋。
“抓住他!”
姜坦一声令下,窜出三五甲丁把大汉摁倒在地。
“孙老四!你跑什么?”
徐田高声喝斥,动静惊动了房内的妇人,妇人抱着儿子,牵着闺女出门查看。
“当家的,这……”
“你跑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孙老四被摁着也不老实,左右挣扎,目泛凶光。
“某很好奇,你为什么怕走出徐家沟?”姜坦选孙老四立威也是有原因的,这家伙不仅自己不搬,还鼓动其他猎户抵抗,扬言谁来打谁。
“某愿意住在哪儿就住在哪儿,你是什么人?管得着吗?”孙老四认得姜坦,但还是一副嘴硬态度。
“何故如此激动?你是不是有事瞒着乡里,底子不太干净?”姜坦见孙老四方才如此反常,便用话诈一诈他。
“你胡说!某只是个乡野猎户。你们为求功绩要抓某立威,也不必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某头上。”孙老四情绪很激动,但言语措辞并没有乱,显然是见过世面的。
“不说没关系!抓你去州府,查调一下卷宗,总能找到蛛丝马迹。你说呢?”姜坦更加肯定孙老四有问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挑动猎户抱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一般猎户在这种阵仗下可说不出反击之言。
“好啊!正好让某告到州府,让府君知道关山的恶吏是何等嚣张行事!”孙老四冷笑讥讽。
“既如此,那就先押送衙上,牢槛滚一遭,治一治你带众闹事之责。”姜坦是个能抑制好奇心的人,不愿说便罢了,只要威立起来,乡民愿搬迁即可。
“里正开罪,小人知错了。小人愿戴罪立功,劝说猎户搬迁。”孙老四一下子软了,很突兀,但好像又很合理。
人都是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
也许是因为孙老四现在不是孑然一身,有妻儿在侧,做不得以前的浑不吝。
“不必,有你没你都一样。”主动权一直在姜坦手中,孙老四说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某认栽了,里正可否借一步说话?”孙老四苦笑道。
姜坦想了想,挑选了几个心腹把孙老四捆绑押入房中。
“说吧!”姜坦端坐在椅子上,他自然也有八卦之心。
“某叫孙驯,家中行四,大蓟府人氏,少时从武,效力于樊州军,任十夫长。太章二十八年上乾府暴发妖道叛军,樊州军被调到上乾府寒石城驻守平乱。
当时妖道大军裹挟流民人数众多,樊州军又久疏战阵武力不足,不到三日寒石城破,妖道叛军大肆屠戮百姓,以人做脯,某为求活当了逃兵,来关山一藏就是十四年,这就是某怕走出徐家沟的原因。”孙驯说出了心中这么多年的秘密,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姜坦二指敲打座椅扶手,许久慢慢摇了摇头:“不对,你还在撒谎!若真是逃兵的缘故,你不应该引起大范围的注意,不应该联合猎户抗迁,独自躲进山林才是上佳选择。刚才也不需要做出什么反常举动,你不想进衙上牢槛,又愿意去州府羁押,纯纯一副想把事情闹大的态度啊!”
有趣!这里面肯定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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