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宇外,曲折的山道上,五指屈出,微微可辨其轮阔,陆地行舟,山岳潜行,御绕山的山鬼、野妖,见了无不惊慌,乱蹿。

一大队人马连夜行军,这些人身上无不印道一个“捕”字。

大宋“捕”字营。

以机术见长,专杀江洋大寇。

明月下,队伍最前面当头两匹马。

一匹马上坐的乃是五品武差县捕,一马上坐的正是之前中年文士的爹,贾字商人。

其后又是一马,马背上空空荡荡,马颈处悬的却只有一个人头,当日那刀疤男的。

那县捕摸着马,眉头轻佻道:“此次,可确定那庙中藏的大寇即是那吴世杰?”。

贾字商人不敢怠慢,急忙拱手道:“千真万确!”。

“好!”县捕大喝一声,狂笑不止,能抓住大寇吴世杰,往后升官进爵指日可待!

复行六里地,终于到了,见到寺庙。

“快进!快进!”庙门外一阵喧赫声,紧接着大队脚步声响,一大队顶着长枪的大头捕兵鱼贯般冲了进去。

那些大头兵一个接着一个,摩拳挨踵,鱼贯而入。

只要见人就围起来,以那森然剑戟相对,禁止所有人外出。

待人都已站定,那县捕头戴长礼片帽,嘴上留串八子胡,闯了进来,那县丞捕进门便双手插腰,扯着高嗓门叫喊道:“把这些人统统抓起来!和尚也不放过,全部带回监牢里审训!”。

“大寇吴世杰必在其中,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清点!一个都不可放过,你你你,从那边去,该死的!你们去那边。”。

岳震子正站在高台上,背对着众人,听着这喊声就火大,他想老子一个京城的将军,何时被一个小捕头叫唤,他故意倒靠在石栏阶上,轻轻一靠身子微倾,那捉妖盟的虎头令便露了出来。

漆黑的虎头令,捉妖盟的令牌,火把的闪烁光耀下透着道道寒茫,县丞见了先是一乍,这月光下并不好辨认,当他看清楚令牌之后,心里一慌,差点跌倒,这位大人如何在这种小地方,马上小跑着到了几人面前,对着岳震子恭恭敬敬拱手道:“敢问,可是京城来的大人?小的刚才没看见大人,撑嘴。撑嘴哈哈…”。那不可一世的县捕竟真的自己给自己扇起耳光来。

岳震子只管冷冷笑着,右手轻扣着紫青宝剑,神态怡然,每扣一下,剑身便颤吟一声,至于岳震子的表情更是耐人寻味,有些不耐烦,有些恼意,他再次故意将那虎头令轻轻往县丞面前一掷,好让他看得清楚些,待县丞看清楚了,看仔细了,眼珠子一瞪:“啊?这……这………。”。

岳震子冷哼声,一只脚搭在县丞肩膀上,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吩咐道:“捉妖盟办案,今日寺庙内死的都是匪人,其余人皆无罪,你们捕字营既然来了。就把这些死人都搬出去…”。

“听见没有啊?”。岳震子故意唬了他一声,就差点用脚在县丞脸上抹个大花脸。

“是。是。是。”县捕抺着额上的汗,不停地擦汗,简直是拿茶壶往下浇水。

这令可是从京城中来的大人,惹不起!

先不说对方的功夫,就是丢一个令牌,捉妖盟那帮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那报官的商人老汉一进庙就嚎啕大叫:“儿啊!我的儿啊!”,满脸憔容,踏过满地的尸体,沿路痴痴寻找,等上了台阶却见中年文士跟女子抱在一起,眼含彼此,相互恩爱,老汉神情微微一滞,喜极而泣:“儿啦!你们夫妻平安,真的太好了!”。

“太好了!”老汉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一旁的顾纤云也一般傻白甜的“咯咯咯”笑着,她喜欢看到这种生离死别后破镜相逢的场面,毕竟大多悲惨的故事没有这结局。

夜晚,中年文士带着妻子去客房休息,老汉在后面拿着煤油灯跟着,殿内金佛似乎笑了,众生笑了,所有的东西都笑了,连外面扶摆的槐木似乎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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