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成为一名农民,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亲手打理一片田地。我可以播种,我可以收获,我能在一年四季中,过着最平凡的日子,欣赏着最自然的美景。我希望我能活在一个没有任何压迫,我能自给自足的地方,最温馨的一切就藏在我的身边……那样的话,我好幸福!”
“那你可以帮我种点东西,让我整几瓶魔药吗?”沫荣等白狼说完后,对着白狼打趣道。白狼听闻,抿起嘴来,以非常小的声音嘟囔道:“让我考虑下……”
紧接着,它又摆了摆手,嫌弃地说:“都开始种地了,为什么还要老种些可以制成魔药的草呀?明明都要开始平静的生活了,怎么还是要跟巫术法术扯上些关系呀?”
“那已经是我平静生活的象征了。”沫荣坐在了床沿上,看着自己那双狼爪子,问白狼,“我们这些魔物,是天生的巫师。与法师不同,我们不需要任何器材任何道具就可以施法,因此不必随身携带个法器。但为什么,你想要抛弃我们的天赋,去做与天赋无关的职业呢?比如,一名农民?”
“太累了啊,当巫师什么的。”白狼侧个头,看着沫荣的后背,他那件巫师袍坐在身下,在窗外白光中显得深沉。“越是厉害的人,职位越是高的人,只要是靠着自己争取的,压力就会像积雪,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沉重。反倒是那些平凡的人,他们的生活会更舒服……”
“你是甘愿平凡,还是愿意创造一段传奇?”
“传奇?我吗?”
“呵。”沫荣侧看着白狼,两人互相对视,“你呀,永远也过不上平凡日子的。厄妮芮已经将你当做她的继承人,你可是神的继承人,虽然不是什么湖中仙狼这种东西……其实我觉得也可以。”
“你!”
“总之,你估计会有很多活要干。要叹气的话,就去叹你被那家伙给捡到了吧!”沫荣咯咯地笑起来。
“那我继承她后,她又去哪儿呢?”
“她仍旧是湖中仙女呀!神明的继承人,只是意味着你掌握了她的能力,她的学识这些而已……神是很固定的,神的数量一般只会不变或增加。而至于是多久增加一个嘛,这说不准。按记载看,反正至今为止没有增加一个。”
沫荣将双手撑在了床上,耸起肩来。“但你也知道的,像是著名的‘战狂’科莫多,‘圣龙’克里斯,‘神侠’阿拉格一类,尽管不是神,但却超越神。在我们这个世界中,神明也算很累的……呃……工作?”
白狼没有说话,它的眼睛迷成条缝,反复抽搐着。平静身体的脑袋像是一团浆糊,感觉自己在移动,漫无目的地旋转,让它越发昏厥。眼中所见仿佛被黑色给吞没,耳边的话语越来越轻微,直至消失。当它的头一侧,沫荣便听见了微弱的呼噜声一阵一阵地传出。
“它根本就没有睡好。”沫荣低声念叨道,将揉成一坨的被子摊开来,轻轻搭在了白狼身上。他在出门前回头再安静地注视了一会白狼,接着取走巫师帽,走出门外,小心地关上了门。
爬上台阶,沫荣走到了阳台上面。他将双手叠在石栏上,看着奈欧国战前的景色。原本热闹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剩空洞的房屋和石墙,像是个个方正的土堆,却种不出一点花草来。冷风吹过沫荣的脸,他的毛发向着风一同飘动,苍凉中,整个城镇失去了光芒,只剩下了与暴雨抗争的顽强与将要生死搏杀的重量和哀伤。
沫荣的耳朵抖了抖,他看向身后,一位赤身的黑发壮硕男子向他走了过来。男子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额头也绕了一圈,上面浸些血,似乎经历过一场大战。他停在了沫荣身前,那双黑眼睛疑惑地打量着这只魔物巫师,让沫荣感觉有些不自在。
“你是……”男子迟疑一阵,“你认识魔物梦速吗?”
“认识,我是它老师。”沫荣转过身,靠在石栏上抬头看向男人,“请问你是谁?”
“我是福斯特·米勒。我是临时侦察队的一员。”
“啊,幸会。难怪你问我那家伙的事情。”
福斯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转过身便准备离开。他正要走,沫荣叫住了他,他只好又转回来。巫师快步走向他,脸靠近他胸前的伤仔细观察了一会,伸出手指,手指上聚集起魔力变作一把透明的小刀。
“介意我帮你疗下伤吗?”
“不介意。”
得到答复后,沫荣直接贴着福斯特皮肤将绷带切开。里面大大小小的刀伤有深有浅,过了一夜都还没有完全愈合。巫师有些惊讶,惊讶于这个人生命力如此顽强,这样的伤势,一般人已经可以宣告死亡了。好奇心驱使着沫荣带着研究的心态,用爪子轻轻在福斯特腹部紧实强健的肌肉上摸过,直到他发现福斯特用手轻轻拦下他的爪子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得体,连忙向着福斯特道歉。
沫荣开始驱使魔力,他的爪子被蓝绿色的魔力给覆盖。顺着他的手,魔力缓和地流淌到了福斯特的胸膛上,福斯特的胸膛上伤口一侧生长出一些像是草根的白条,与伤口另一侧相接,相融,最后变成血肉的颜色。福斯特被自己身体的变化大吃一惊,害怕地问道:
“我成植物人了?”
“植物人?”沫荣皱起眉,“我还是植物狼呢!我可不会什么治愈魔法,但是我倒是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帮助你们愈合伤口……”
“唉,等等……”后知后觉的沫荣说着又捂住嘴笑了起来,“我明白你在说什么了。哈,看来你的确大吃一惊!”
“是,我大吃一惊!”福斯特豪爽地笑了起来。
没笑多久,两人默契地停了下来。福斯特看着下方死寂的街道,哀伤地说:“那些人,都去避难了。他们动作很快,下达命令后只用片刻……你看,在城外面那一条棕黑色的带子,就是离开这儿的人。现在只有我们这些军人还留在这了。”
他叹了口气,望向藤石塔的方向。在那片怪异安静的森林中,恐惧被压缩着,黑暗被深埋着。在那儿,他们等一个人,等一个唤醒他们的人,等那个吹响冲锋号的人。
力量之火将会在这个城邦中熊熊燃烧,燃烧在碎裂的砖瓦上,燃烧在士兵们压抑的心中,他们的呐喊里,雪亮的兵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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