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带着小小钻进了后山,那里有一片野果林,在夏秋季节尤其诱人。不过此时正在仲春,想找到能吃的熟野果还有些难度,但他们可以利用这些将熟未熟的果子来诱捕春日里越发活跃的动物。
崇明一点不担心会没有收获,他此刻受限于身高和体力,还不适合去捕猎大型野兽,但是用前世践行过无数次的小术数,来捕个鱼、抓个鸟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小小在这里,他不想显露出更多,反正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是让小小来帮他温书,而不是找食物。
他捡了些掉落的野果,又沿途撒了些稻谷,用背篓和长绳做好了陷阱,便拉着小小躲到小土坡后。
“好了,我现在开始要默书了,你抓紧这条绳子,一旦有鸟钻进去了,就立刻拉绳,明白?”
小小一直在好奇地观察崇明的一举一动,对于即将用这样的方式抓鸟,显得好奇又期待。听完崇明的安排,她立刻点点头,然后聚精会神地盯着那背篓。
崇明就不再理会她,自己摸出本书来,背过身去一节节地温习过去。起初的半本书他毫无问题,但到了中后本,正因为厌武讲解时引经据典很多,他听讲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头裂了,此时依然有些懵懂。好在有个活词典在身边!一旦记不清楚某处旁征博引过的其他原文,他一开口问,那边就立刻能背出一串来,与厌武在课上讲过的,几无二致。
“对了,小小,”崇明背着背着,突然想问个别的,“你记得师父说奇门之术最早创立时有多少局吗?”
小小扭头看了他一眼,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四千零九十六局。”
“后来呢?”
“夏汤时改良其为一千零八十局,到周朝时姜尚压缩其为七十二局,汉代张良得仙翁真传,再压为阴遁九局、阳遁九局,共十八局。”
崇明佩服地点着头,同时又不禁陷入自己的思考中:“所以千机门,最早是真有千机。可是千百年来,这局数越来越少,是真的浓缩了,还是遗失了呢?”
小小看着他的侧脸,在婆娑的树影中,被逐渐西下的日头勾勒出闪光的轮廓,不禁失神。她有限的记忆里只有过厌武和崇明两个共同生活的“家人”:对厌武,她自然生出了如父如师的敬仰之情,但对大出几岁的崇明,她有更愿意亲近和依赖的心理。十几岁的孩子说不出那么多道道,这是几年后她反思自己的成长之路时才意识到的罢了。
崇明的念头已经从当下又回到前世兜了一圈了——学艺、法术这些事,和武功不一样。虽然练武到达一定境界也必得依靠天生的悟性才能突破,但基础阶段确实有一分努力,就会有一分回报的。而修行却是从一开始就更看重天赋灵性,无窍可开的人就算再勤奋,始终也不能得到明显的长进,充其量就是个神棍的前途。
厌武在两世里能分别选中灵韫和崇明做徒弟,就必然是认可他们的灵性的,他们的表现也证明了没有辜负过师父的教导。但他们是不是一直都忽略了什么,才导致前世的悲惨结局,以及重生后的意外频发呢?是不是也就像那消失的一千多局的奇门之术,多少精妙就被华丽丽地视而不见了?
崇明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这些,直到眼角突然瞥见倒扣的背篓下竟然什么都没有了,而陷阱却始终没有启动过,才突然醒悟过来:“鸟呢?小小——”
他对上了一双清澈、无辜又专注的大眼睛,气不打一处来:“你总盯着我干嘛呀?!让你看着陷阱抓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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