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夜,灵韫紧张到了极点,即便宫里的教习姑姑、自己的母亲都说了很多劝慰、体贴的话,却没人能真正理解她的焦虑——她的身体前所未有地虚弱无力,又极易燥热麻痒,叫人看着疑心她像是一个人在春季里过着三伏天。
她自诊过,却查不出任何毛病,皮肤表面若不是她自己抓挠出的细痕,其实也没有任何红肿或皮疹。
她有一个奇异的念头,那是几天前忽然自梦中萌生的——她穿着纤薄的纱衣走入床帏,却被其中意想不到的一具强干躯体瞬间压制住,那压迫感十足的气息笼罩住了她的全身。可即使理智上,她惊恐得想要呼救,身体却在迎合那个男人疯狂的予取予求。
春梦在她的新症状——心口痛的突然发作中终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些症状?莫非是狼奴的刀中有毒,还是……
她突然想起此前师父和父母深夜商量如何保证云鹤峰不会嫌弃已经毁容的自己时,明显没有说完的一句话——
“罢了,女子下情蛊这种事,也没有这方面的后患。不提也罢!”
那么,男子下情蛊呢?只怕当时谁也没想到,阿重也养了一条玉螟,而且将它用于了封心锁情!
灵韫不敢细想。皇帝赐宴那天的午后,她从里屋换好了衣服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阿重受惊、将手里的什么小东西落进了茶杯中。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搭话,拿起杯子的时候瞥了一眼——那粒胖胖的鸡头米,在吃惯了这类药食的人眼里,其实还挺与众不同的。
她不觉在心里偷笑了一声,但面上却是泰然自若地将这杯茶汤一饮而尽。
各种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忽闪,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师父最清楚——可是她要怎么开口求助呢?
可惜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挡时间的巨轮。太子的大婚典礼终于还是到来了!
灵韫勉强用厌武留下的玉草膏应付着麻痒,又含服了一片丹参切片用来缓解心口痛,就披上了红盖头,应着宫人的指点,等到了太子亲迎、向父母跪别、上了皇家婚辇。
毕竟是期盼已久的人生大日子,她此时心中的热切占据了几乎全部的情绪。想到这几日里阿重着人送来的书信、礼物中款款情意,甚至今日清晨,本该为新娘开面的喜婆却说奉东宫令旨,无须她摘下金甲,她知道那个人事事都在为她着想,不想她害怕或为难,那么所有的恐惧倒也都算不得恐惧了。
和民间的婚礼颇有些相似的是,崇明一身鲜红的婚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前面,仪仗就浩浩荡荡走了半条街长。老百姓再度瞻仰太子神颜,在这样的衣装和声势衬托之下,真仿佛神仙下凡一般,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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