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的气氛有些压抑。
女皇端坐在龙椅上,一行一行地审阅着钟雍的弹劾奏疏。
闫崧闭眼坐在上,旁边站着闫秋龙,满脸怒容,但又无可奈何。
按规制,钟少京虽名为宰相,但以被把参知政事之权,这种会议其实是不需要他参加的。
但是事关其子钟雍,女皇便下旨特意请他前来参会。
钟少京双手插在袖筒里,双眼微眯,心中盘算着该怎么借此机会杀一杀闫家父子的锐气。
钟雍的弹劾奏章比他的家书晚到一天。
张大一路上人歇马不歇,饿了马上吃饭,渴了马上喝水,这都是作为斥候最基本的素养。
他带来的不止是家书,还有几本需要重点关注的账册。
当看到这些账册后,钟少京脸上不动声色,但是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里面详细记录九宁府官员与九龙寨粮食交易情况,这些还都是其次,最令他吃惊的是他们不仅交易粮食,竟然还交易幼儿用于炼制长生不老药。
这绝对是犯了大忌讳!
要知道,先帝就是因为吃长生不老药吃死的。
今上登基之后,明令禁止任何人以任何形式炼制所谓的长生不老药,违者从严处理!
更何况,他们还是用的最邪恶的炼制手法。
他有预感这一次绝对能让闫崧父子伤筋动骨,相信女皇心中也有不会放过这机会。
“都看看吧,看完之后给朕个答复。”女皇面无表情地将奏疏扔到闫崧脚下。
语气虽然还算平和,但任谁都能感觉到女皇心底股冲天怒火。
闫秋龙不以为然。
在他心里,女皇即使有天大的怒火,也只能憋着。
因为她的统治根基不在百姓,不在士大夫,而在闫崧,在闫家。
在她尚未登基之前,便是闫崧一手策划,将她一步步推上政治巅峰,最后君临天下。
十六年来,闫家的实力遍布朝野上下,毫不夸张的说,大周天下共十分,有近一半的官员出自闫崧拔擢。
要不是八年前钟少京的突然崛起,这个比例还会再次上涨。
每每想到此处,闫秋龙就恨不得生食钟少京。
他心头冷哼一声,弯腰捡起奏疏。
开头第一行字让他眼皮一跳。
【臣乌江赈灾使、乌江知县钟雍谨奏】
闫秋龙给钟雍乌江赈灾使这个差事的本意是为了压制他。
毕竟整个山南道上下全是闫党官员,只要他们上下一心,钟雍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办不好这个差事。
到时乌江一乱,他就可以策动御史弹劾钟雍,进而借助这个机会一举压垮钟少京。
当然他没想到的是,女皇竟然赐给了钟雍王命旗牌。
彼时不以为意,认为即使他有王命旗牌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现在想来,女皇似乎从那时候就有了什么特殊的想法。
想着想着,他便抬起头望向御座。
刚好对上了女皇那双深邃的凤目:“看完了?”
女皇声音很特殊,像水一样,平时柔弱但却坚韧,此时却有种山洪将倾的感觉。
面对那双目光,闫秋龙罕见的低下了头。
奏疏内容不过两三百字,但记录的却是骇人听闻的事迹。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忽地涌上闫秋龙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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