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川不相信她是“那种人”,也不会想入非非的估起她的“身价”来,也不会盘算着怎样同她搭讪,也无心同她谈“生意”。

“你是良家妇女,还是钓人上钩的“那个”贴身侍女……”韩冰川有些害羞,不敢与这女人四目相对,支支吾吾说了两句话,就住口了。

“想做偷腥的猫,就不要假装正经……男人那点心思瞒不住我的……”那女人也不生气,盯着一脸通红的韩冰川爆发出一阵大笑。“咯咯咯,咯咯咯……你,你真有意思……”

“大爷,如果你看中了楠楠,我这就去安排……”掌柜骆爱鱼恰在这时候推门进来,她是送开水和酒菜来的,韩冰川是她遇见最富态的客人,而且答应住在她旅馆一段时间,真正的大贵人嘛,她哪敢怠慢?

韩冰川当然知道,旅馆包房,是独立而封闭的,具备隔音效果很好的模式,好色又有钱的男人一掷千金买一夜笑,无钱的男人也会瞒着自己老婆,勒紧裤带花钱买销魂,这就是清朝时期“妓女卖笑无罪”的最好写照,这个世道的女人将美丽胴体与金银称量的时刻,养活了多少妇产医馆、药店和旅馆。在这样的时间、地点,在那群一拥而入用职业性眼光搜寻买主——或者说顾客——的女人群中,韩冰川竟然发现几个月前的吾恨男的身影。不,或许韩冰川应该说是现在的楠楠而非几个月前的吾恨男的身影。

“大爷,如果你看上我,金银全免,一个子儿都不收你的……”还没有等韩冰川开口,楠楠已主人豪爽的口吻对掌柜的骆爱鱼说。“我和这位爷渊源,今晚的消费我付了,请从我的账上扣除开支。”

浓妆艳抹的楠楠,支开掌柜的骆爱鱼后,挤坐在韩冰川的单人床上。韩冰川鬼事神差地将身子向楠楠挪了挪,那一瞬间,楠楠的体型和脸部轮廓居然和几个月前韩冰川认识的吾恨男的模样神似。

楠楠反正对韩冰川放松了戒备,在韩冰川的要求下她毫不忌讳地向韩冰川谈起了自己的过去,她谈的很少很简单,她说她感兴趣的是如何用自己的媚态从客人口袋里掏走金银——尽管韩冰川今晚并不付钱。从楠楠零零碎碎的叙述中,韩冰川终于认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几个月前的吾恨男。她只不过把“吾恨男”换成了“楠楠”,仅此而已。

“几个月前,我见过你……”韩冰川心里涌上一阵悲凉。“后来我带领猎户去仙岩洞大战吸血鬼……”

“几个月前,我也见过你,在山林里……后来我还把你带到婆家……”楠楠淡淡一笑,样子如此司空见惯,轻描淡写。“刚进门时我就觉得你有些面熟……其实我早把你认出来了,我是这真心报答你……为我,为二妯娌金凤凰,为我婆家所付出的巨大牺牲……我以身相许,你觉得我这种活法好吗?”

“无论好坏,那么多人都是这样过来了,怎么活都是一样的。”韩冰川现在不惊诧了,大概是楠楠没有把他当“嫖客”,他无法为自己寻找感到悲哀的合适理由。“我是吸血鬼手下败将,没本事将我带出去的猎户们活着带回来,我问心有愧,无颜面对你婆家人和阵亡猎户的爹娘和妻儿……我不想再发生太多类似的故事,我,我只有选择逃离……我,我和你,后会无期!”

“在你们出征仙岩洞群的第三天,我和二妯娌金凤凰、还有三个同村婆婆——猎户的老娘。原本是赶着马车,去离村庄25里地的鸡公山边寻找你们,为你们这些降妖除魔的英雄们送吃的、喝的,谁知道雨水连绵,去仙岩洞群那条官道被山洪冲垮,我们只好绕道而行。天公不作美,雨一直下,路滑得很,。在一个拐弯处,二妯娌金凤凰驾着的马车,被一辆迎面而来的牛拉板车猛然挤下二十多米深的山沟。我本来坐在后排,由于困乏,二妯娌金凤凰好心地让我坐在前面睡觉。翻车时,睡梦中的我,被甩到板车外,额头被石头撞裂,成为五人中唯一活下来的人。可怜我的二妯娌金凤凰,自他的丈夫被吸血鬼害死后,仅仅几个月,她遇难时腹中已有两个多月的胎儿……我无法不诅咒命运对我的不公,对我好的人,一个个死去,痛定思痛才是最痛。思前想后,面对亲人旧物,我常常潸然泪下……为了风光大葬二妯娌金凤凰和三个同村婆婆,我到镇上钱庄借了金银,欠下巨额债务,我只能选择吃“青春饭”,用自己身体换钱,为遇难者家庭积攒抚恤金。”

“我,我真该死!我不该误会你,你,你还是那个让我净敬重的烈女吾恨男!”韩冰川望着有点陌生的吾恨男,但眼前这个“楠楠”又确实是他最熟悉最敬重的女汉子。“我衷心希望你,能从那个剧痛中走出来,……我现在怀疑我自己那狭小的感情空洞是否还能很好地接纳别的女人的情感?我等待着时间对我的治疗和拯救,等待着时间把这一掬最挚爱和最悔恨的真情渐渐窖藏起来。”

“莫哭,莫哭!”韩冰川心中和眼里充满了柔情,心想往后余生,一定要好好保护吾恨男,给她幸福,以自身最大的努力,让苦命的吾恨男在衣食无忧中,宁静致远地享受着幸福好日子的温馨。

“我今天就把名字改回“吾恨男”,大丈夫三妻四妾,天经地义,顺应纲常,我知道你是一个好男人!”吾恨男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梳理着她那凌乱的头发,她希望韩冰川能接纳她,她坚信自己能恢复往日的美丽和清纯。

韩冰川搂抱着吾恨男的肩膀,望着窗外,九头牛也拉不住下坠的夕阳,跑了一个长长的白天,终于胀着紫红色的脸庞,歇息在西边远方的山头上。从夕阳下山的这一刻起,韩冰川和吾恨男明白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凡是某种过于美好的东西,成为永恒都是一种幻想。

“夕阳坠地的美景转眼之间就收场,多可惜!”韩冰川自我安慰,不忘开导开导吾恨男。“蜜色的黄昏,正值得我们策划着下一幕幸福未来的布景与情节。”

“太阳公公已经谢幕归隐,现在该继续讲述你和我浪漫的故事。”吾恨男的心和韩冰川的心,碰撞到一起了。“来吧,莫辜负这大好时光。”

吾恨男把鞋子一脱,往床头柜上面一放,一个箭步跨过来,转身一把抱住韩冰川,斜躺在床上,她是那么紧张、震颤,却又那么兴奋、喜悦,将女人温情发挥得淋漓尽致。

“要不得,要不得,我还没有想好!”韩冰川面对吾恨男一脸的渴望、灵秀的明眸、如云长发披散着半遮面,匀称的气息从她鼻孔喷在韩冰川的脖颈上,既痒痒又馨香。这样大的福气,不敢消受,他轻轻移开吾恨男搭在自己胸前的手,深情凝视了吾恨男一阵,眼里充满了爱怜和感激,然后翻身下床后,咬牙不敢再回头,打开门跑出屋外,韩冰川不忍看见吾恨男的不舍的眼神与晶莹剔透的泪珠。韩冰川奔跑着,吾恨男光着脚丫紧追其后。“哐啷”一声响,吾恨男一脚踩空,踏中院子里鱼池边一个活动翻板,整个身体失重,断线风筝一样轻飘飘往下坠落。

“我来救你!”韩冰川知道,凡是杀人机关,陷阱里都会在下面设有尖刀、钢刺、铁钉子、长竹签、倒钩磨盘等利器,落地者非死即伤。

韩冰川拦腰抱起吾恨男,双脚踩着石壁墙体往上腾飞。原来这个陷阱是一个五六丈深的,貌似水井板圆筒形地窖,陷阱面积大,直径超过八尺,陷阱墙壁四周没有菱角,就算一个大男人的长长伸开两臂,也是够不着陷阱墙壁,更别说要抱起一个女人攀爬上来,轻工不好的人,只能被困在陷阱里等死。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