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鱼习惯性地晨跑锻炼之后回到家中，来到阳台正要收衣服，恰好透过窗户看见隔壁的卧室里绘欣身着天青色宫装挽剑起舞。
反转左点身，回肘左刺剑，平身横剑右转，下撩剑，上点剑，剑绕身，直刺剑，低身回转探剑，左回身左右上撩剑，圆步右平剑，左右上撩剑，右回身直刺剑，下格挡。
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动作干练毫不拖泥带水，精准而又优雅。
李鱼平生第一次看人舞剑，直接就愣在原地，他幻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这样剑走如龙，寒芒生花。
一套剑舞结束，绘欣收剑入鞘原地站定，额前虚浮的太阴悄然散去。
余光注意到隔壁阳台上的身影，她提着剑走出卧室来到自家阳台，很自然地打招呼：“早上好。”
“早啊，你舞剑的样子很好看。”李鱼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真诚地竖起大拇指。
“是、是么……”绘欣被夸的稍微有点害臊，就是因为怕被人看见才在卧室的弹丸之地里练的，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给人看，绘欣就是单纯觉得舞剑的时候旁边站个人盯着自己很别扭，会有一种自己师尊在旁边监督的紧张感。
李鱼看她很害羞的样子觉得比平时清冷的模样要可爱得多，他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学姐你以后就在阳台上练吧？我看卧室里很狭窄你放不开的样子。”
绘欣听后浑身一僵，不太好意思地扭过头，“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又不会笑话你，我真的觉得学姐你舞剑超厉害的！”李鱼试图循循善诱，“学姐你想想啊，我给你做饭，你舞剑给我看，很公平的。”
绘欣低头沉思，其实她一早就有发现李鱼在偷看，当时好像确实没有想象中的紧张感，反而觉得挺安心的。
不过他说用厨艺来交换看我的剑舞，这个饭难道就非吃不可吗？
绘欣忽然回想起昨天杏仁豆腐的滋味，心理斗争立刻就有了结果——确实非吃不可！
其实只要不会影响修行，对绘欣来说在哪舞剑都是一样，所以她并没有沉思多久，很快就答应下来。
眼看小算盘打成功了，小鱼同学很高兴，兴致勃勃地回屋去准备早餐。
趁着这个空档，绘欣褪去宫装换上出门常穿的劲装。
李大厨今天准备制作的早餐是牛肉面，主食材使用口感最佳的地黄牛的眼肉切片，因为没找到卖香菜的就自己调了平替的味增剂。
地黄牛是一种原本很常见的幻兽，种群实力非常弱小，是普通人都可以饲养宰杀的畜牲，因为它们确实太香了，以至于如今快被杀成稀有物种。
在这个灵机充沛的世界上，已经不存在完全平凡的物种了，不管什么家畜或多或少都带点灵力，再怎么弱小的动物也都是幻兽。
李鱼整理好配料之后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面团，他没有关门，听到客厅有脚步声就知道是绘欣来了，于是从厨房探出头问：“今天早上煮面条，你喜欢宽面还是挂面？亦或者拉面、刀削面？”
绘欣刚进门就被问得有些出神：面条还分很多种类吗？不是只有细长的才叫面条？
绘欣本来想先了解一下李鱼口中的面条都有什么区别，不过转念一想以他的厨艺似乎做什么都很可口，于是到嘴边的话改成了：“都可以，我没有忌口。”
“好嘞！”
李鱼应声缩回厨房里，一双大手灵活地搓弄面团使其更加劲道。
半刻钟后，李鱼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牛肉拉面走出厨房，面条上盖着一层牛肉片，点缀着零零散散的晶莹菜碎，光是看起来就令绘欣食欲大增。
“开饭啦！”李鱼将碗筷送到绘欣身前，嘴角微微上扬笑靥似暖阳。
绘欣捧着桌面上的大碗，瓷实精致的小鼻子忍不住耸动两下，清冷的目光顿时被人间烟火填满变得柔和。
“好香！”
言简意赅的夸赞，是对李鱼厨艺的最大肯定。
李鱼自觉坐到对面，先动了筷子，“趁热吃吧，知道你食量大特意煮的大碗，不够的话跟我说，原料还很多可以续，煮起来也就五分钟的事。”
绘欣很虔诚地点了点头，如视珍宝般挑起一团面，从咬下第一口开始，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整碗面下肚。
对面的李鱼此时刚吃两口，人都看傻了：不是，哥们儿，你昨天晚上没吃饭啊？
“麻烦再来一碗？”绘欣吐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试探着把自己吃干抹净的大瓷碗朝李鱼那边推了推。
她好像也知道自己吃的速度过于惊世骇俗了，动作小心翼翼的有些不好意思。
李鱼被她表现出来的拘谨逗笑了，放下筷子就转身走向厨房，同时还有表演型人格发作：“好嘞，客官您稍等，小的马上就去～”
这下整得绘欣更不自然了，索性转动手腕摇晃铃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李鱼又在厨房里忙活起来，绘欣的情绪也逐渐稳定，眸光重新染上清幽。
……
愉快的过完早，两人就像是连体婴儿一样并排出现在街道上，圣钥的所有课程和训练都集中在午后，上午是最清闲的时光。
大街上车水马龙，仿佛一个小小的社会，天空中还有羽类幻兽飞驰而过，李鱼的目光总是被各种没见过的幻兽吸走，他眼里的世界到处充满着新奇。
好几次李鱼驻足欣赏别人的幻兽差点走丢，导致绘欣走两步就要回头确认一下他人在哪，到最后索性把他拽着不让乱跑。
绘欣无法理解他的兴趣从何而来，但是并没有斥责他的好奇。
“学姐，你看那头蜥蜴会喷火诶！碳基生物是怎么做到喷出火焰的？它不会被自己的火焰点燃吗？”
绘欣听得黛眉微蹙，不是很理解李鱼的想法，“自己的火焰要怎么点燃自己？”
李鱼一拍脑壳，“哦对，这是玄幻，无法从科学的角度解读，还是说幻兽已经不算碳基生物，而是高贵的硅基？”
“你又在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了……”
对于小李同学日常的奇怪问题和陌生词汇，绘欣差不多习惯了。
“话说学姐你有没有感觉周围不少人的目光总是在往我们这边瞟？”李鱼的眼珠子左右滚动，语气带着几分戒备。
他刚入学那天就注意到经常有人朝自己这边看，本以为是对新面孔的好奇，但今天仔细甄别之后发现群众的目光更多的是带有一种目的性。
“很正常，因为你跟我走在一起。”绘欣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只是不说。
“这样啊。”李鱼想起来绘欣当初跟他分享的事迹，“的确学姐应该是很出名的，回头率高很正常。”
绘欣不置可否，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的确是很出名，但不算什么好名声。
一念即此，绘欣忽然想到：也就是他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才能这么自然地跟我相处吧？等以后他听闻了我的那些事迹，还能保持现在的态度吗？
绘欣还在胡思乱想，李鱼的注意力就已经被旁边的餐厅吸引了，“学姐你看！是奶香猪在迎宾诶！”
绘欣抬眸看去，欣然点头，“这样子更容易吸引客人。”
“那只猪看起来好肥啊，我们去问问店长卖不卖吧？”
“嗯？！”
绘欣惊疑不定地望了李鱼一眼，感觉他的想法非常可怕。
别人相依为伴的幻兽伙伴，你去问他多少钱一斤？
还在李鱼只是说说，马上就被路过的飞鸟分散了注意，“好快啊！我也好想体验一下飞行的感觉！”
“我们可以去租一头狮鹫。”绘欣不温不火地回答。
“那不算，我想要的是自己长翅膀在天上自由的翱翔！”
绘欣一时缄默，幻想了一下李鱼背生双翼的模样，赶忙摇了摇头，“你又开始说胡话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边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图书馆。
进了图书馆就不得不安静，李鱼出示自己的阅读卡免掉自己和绘欣的花销，去书架上挑了本科普书看。
书名《当朝皇室那些事》，作者笔名叫乌山林。
绘欣在对面看到书封上的名字，俏脸忽然飞上一抹浅红，赶忙把头埋低专心看自己的野史去了。
可是她又忍不住偶尔抬头观察李鱼的神情。
小李同学此时正全心全意看书，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小动作。
“话说那白玉皇宫红墙碧瓦点幽燕，白石雕阑殿宇天，紫禁宫城尘锁雾，明清台阁阙销烟。”（出自《七律故宫寄怀》）
“宫廷阡陌纵横美轮美奂，九位皇子并居于此其乐融融。”
……
李鱼跳过了很多没有营养的废话，目光只在出现特殊名号的时候停顿。
“六皇子白玉京好美色，多行与莺歌燕舞之地。春回之时与当朝花魁约见燕芳楼中。”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出自《醉春风·浅酒人前共》）
啪！
很快啊，小鱼同学把书关上，背都挺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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