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能一切归零,那该有多么好。

若真是那样,该有多好。

刘宇开始用水一般忧伤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无比怀念那如同春暖花开般的笑。那样的笑,仿佛已经飘到遥远的天边,任凭我怎样伸手,也摸不着了。所以只是拼命的向那个怀抱依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疯狂的汲取着这身边仅剩的温暖。

刘宇说,乖,乖,我知道你心里很苦,我知道,我都知道,离刹,离刹,你想哭便哭,想闹便闹,只要我在你身边,怎样都好。

我只是摇头,然后沉沉睡去。睡梦中总是看见小小的我站在无尽的黑暗中不知所措,就那么呆呆傻傻的站着,脸上带着哭意。我有时候和她说,离刹你真傻,又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凄惨。有时候又和她说,离刹你要坚强。

你有爱你的人们,没有理由这么悲伤。她却只是瞪大了眼睛期期艾艾的看着我,可怜兮兮。忍不住伸了手去抱她,却发现陡然之间,换成自己一人站在那黑暗中迷惘彷徨。是啊,是啊,她本就是我,我本就是她。离刹,你真傻。

又是这个黑暗的梦境,又是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我刚要开口说话,她却招了招手,示意我走到她面前。

我迟疑的走了过去,俯下身,在她面前蹲下,盯着她晶亮的眸子,等她开口。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神情,我却在等我自己开口说话。

“你不要再来了,”她语气笃定,透着根本不容商议的坚决,“你要我坚强,要我振作,你却是怎么做的?我只能从心里看着你,只能看着你肆意伤害着你身边所有爱你的人。”

我惊惶的摇头,几乎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个我自己会这么义正词严指责我。

“你这样的折磨刘宇,难道不觉得羞愧吗?还是你本性真的这么自私?任由自己一味逃避,全然不顾他人感受?或者你要把刘宇、把天涯、把所有关心你的人折磨到心力交瘁才算满意?”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我,不是这样的人,……不是”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听到刘宇的名字,胸口袭来一阵绞痛。

“那就马上回去,不要再来找我了!”她突然伸出手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立刻感到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往外扯了出去。

我陡然惊醒,月光透过窗子撒进来白花花的一片,枕上隐隐的可以看见泪痕,可是,我却感觉不到刘宇熟悉的气息。

大战之后,木罗就彻底沉寂了下来,地府首席的位置让给了天涯,不再参与任何公开的活动,江湖上也再也看不到她的痕迹,沉寂的那么绝然果断,似乎那个光彩夺目的女子并没有在大战中存活下来。其实孤觉一直是反对她参战的,对于木罗腹中的小生命。

他殷切的期待着,盼望着,自然而然也尽力的保护着。虽然没预料到这场战斗的惨烈,但也多少能够知晓过程的艰难。所以孤觉反对,反对任何一个对他和木罗的孩子可能造成不测的事件。

这些,木罗又何尝不知?只是放弃与自己的丈夫并肩作战,退在一边忐忑不安的看着,实在不是木罗的性格。她说,孤觉,我要去,一定要去,夫妻间的灵犀,是无人能够取代的,这样的灵犀,在大难当头的时候,至少能为大家取得宝贵的时间,也就有了无尽的机会。

原本是自信满满踌躇满志,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夫妻间的灵犀,果然是不测发生时最有用的屏障,只是,全部、整个儿的反了过来。孤觉,在他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用这夫妻间的灵犀换取了木罗和孩子活下去。

于是,用木罗自己的话说,在近乎于苟延残喘的平静中,她终于平安顺利地生下了我。一个漂亮干净的魔族女儿。

也许我曾经不叫离刹,也许木罗给过我另外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可是这都不再重要,因为关于那样的一段时光,我没有记忆。我曾经说过,我的所有记忆从阴曹地府开始。在我最初的懵懂被开启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九华山的土地上了。

因为,木罗生下我不久后,这个果然如传奇般的女子,杀掉了雷泠几乎所有的亲戚。那段时间,木罗这个名字几乎让所有与雷泠沾亲带故的人闻风丧胆。木罗杀了他们,却并不一招致命或者利落了结,无一不是被一寸一寸的震断了周身的经脉。

只留下最后一口气,然后木罗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看着他们生命一点一点的流失,欣赏他们对于死亡的恐惧,耐心的等到他们咽了气再沾了他们的血在衣上嚣张地写下“木罗”两个大字。

而木罗却从没有去找过雷泠。关于这个,也有诸多的说法。有人说她大伤初愈,虽然功力仍是极深,但对付雷泠还是没有绝对的胜算。

也有人说雷泠是刻意的躲避,那样的一个自私自利到极点的人,既然能做出临阵脱逃的举动,只要不关乎他自己的安危,就是所有亲人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恐怕也是无所谓的。

其实不是,都不是,天宫李靖以及后来玉皇大帝的插手无不以事实证明,木罗的狠绝雷泠是非常在乎的,所以才会最后以有违天道为由,出动了一万天兵天将木罗缉拿押上了斩妖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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